在驚嚇得連指揮部都停止運作的一刻,最快從這種狀況中回過神來的自然是巴頓,他以低沉卻足以響徹整輛指揮車,可謂滲透進心神的聲音發出指示:「冷靜下來,立即確認是不是數據異常,抑或重啟裝置不完全所致的問題,給我排除所有錯誤的可能性,要確定眼前的是不是事實!」
這番指示的潛台詞就是,假若出現在螢幕上的資訊是正確的話,他們得盡快把這個狀況傳遞給現場的「甲冑少女」之餘,也要立即想出應對的辦法。
其中一名支援人員率先反應過來給了確實的應答之後,彷彿石塊落入湖水牽起漣漪一般,一時之間應答領命的聲音此起彼落,各人以這樣的方式強迫自己重新取回專注力,以驚人的氣勢開始敲打著鍵盤。
眾人的默契已經好到不需要溝通就知道各自負責檢測哪些部份,有些人去確認系統重啟的歷程記錄尋找有沒有走眼的警告甚至錯誤,有些人則是負責排查儀器的狀態,總之就是各司其職盡可能找出問題所在。
是的,所有人心底裡都祈求那些數據是錯誤的,並不是逃避現實而是如此希望。
可是隨著眾人迅速的作業,似乎事與願違,儘管這證明了眾人之前的操作精確無誤實屬優秀,但此刻眾人實在不可能高興起來,隨著每一個人報告自己的檢查結果為沒有問題之後,最終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巴頓身上。
「那麼我們看到的就是現實了。」巴頓沒有逃避,在正面承受眾人目光之下宣告這個殘酷的事實,「把這狀況通知眾人,然後有沒有人有任何想法?」
數秒沉默之後,其中一名戰術分析官提出自己的想法:「往回走,敵人顯然鐵了心要封鎖最近的逃生口,只要回頭深入『第一城』尋找其他出路,祈求敵人的數量有限……」
「真是不好笑的玩笑啊?居然要祈求敵人失誤嗎?」另一名戰術分析官說出苦澀的話語。
「現狀就是絕望到這個地步,不然你有什麼想法?」
「回到地底,地面是絕不可能了,但如果是地底的狹窄通道,集眾人之力有強行突破的可能……」
「你忘了嗎?蒼彈有報告過地底的狀況,往外的通道很可能潛伏著比我們推估更多的敵人,在狹窄通道裡要消滅敵人才能前進,即使多對一能逐隻消滅,也會被時間勒斷脖子!」
「那也總比現在立即就被淹死好吧?這已經不是大量敵人,而是海量!是海,牠們光是用身體推過來就能把大家淹死了!」
巴頓聽著眾人激烈的辯論,即使心裡知道時間緊急,在有明顯較好的決定之前不可能去阻止,當前的狀況就是如此超出這群軍師的預算。
繁如星斗的敵人訊號,擠滿了整個第十五區東、南、西三個方向,更直接的說法就是從三個方向包圍著一眾「甲冑少女」,數量到底有多誇張,就是在螢幕上每個標記敵人的記號都是重疊著的。
連巴頓也沒有好想法,狀況就是如此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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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城」第十五區中心附近一帶。
絕望的氣息濃郁得彷彿肉眼可見,在明知有敵人在背後追趕的狀況下,一眾「甲冑少女」仍是禁不住停下腳步,不再前進。
前進是死路,後退也是死路,眾人心裡都明白這一點。
「指揮中心似乎還需要點時間討論有什麼計策。」閃光作為現場最資深的「甲冑少女」,本來又是預設作為救援的主力,此刻自是作為代表與支援人員溝通,況且對話內容其實眾人也能夠聽到。
「那邊也亂作一團了吧……」幻焰以虛弱的聲音回應,就在直升機機艙口看著地面風雲色變的她,險些就腿軟得從機艙口掉下去。
「那個……」蝕蜂在這個時候以發顫的聲音加入對話,「空路不行嗎?既然直升機能飛進來,也能飛出去吧?我們只要全部人……」
「既然敵人花費這麼多功夫設下這樣的陷阱,我可不敢賭牠們沒有應對空路的手段。」美妮想當然早就想過這個方案,倒不如說沒聽到指揮中心如此提議,就知道這方案絕不可行,「幻焰,還有機組人員你們全都降落吧,沒有地面的我們引誘,較遠的敵人會攻擊你們的。」
按照現在的狀況,基本上可以判斷是敵人刻意讓那三架直升機飛入「第一城」,如今保持在低空的話會遭受到地面敵人的攻擊,若果提升高度的話恐怕會遭到「防空者」或者為了應對中低空的新類型敵人攻擊,這應該不是過被害妄想,而是從對方的行動看來不得不如此判斷了。
「降落?」幻焰發出了隱含著抗拒味道的聲音,她心裡也知道這狀況還貪生怕死——不敢與同伴同生共死肯定會叫人唾棄,但人內心的恐懼就是如此無法壓抑。
「不是叫你們下來送死,我有辦法。」美妮說的這番話可謂雲淡風輕,彷彿不把眼前的狀況視作一回事。
「黑刀,妳有辦法?」低沉的聲音忽然冒出,甚至連巴頓都禁不住詢問了。
「算是不是辦法的辦法吧。」美妮這時候當然不可能賣關子,時間可是她們的大敵,「空路走不了,深入『第一城』或者轉戰地底肯定會被消耗致死,只有正面突破,別無他法。」
巴頓還不至於愚蠢到回應「就是沒辦法正面突破才要想其他方案」,他只是平穩地詢問:「要怎樣突破。」
「開外掛吧。」美妮直截了當的回應讓所有聚精會神期待著答案的聆聽者全都愣住,「總之藍蝶交給蝕蜂來背,機組人員和軍官也交給蝕蜂和幻焰,幻焰的火焰就算空不出雙手也可以使用的吧?然後閃光擔任中衛應變所有狀況,蒼彈全力遠程支援……」
「黑刀,妳說的這個陣形……」在這個時機也只有巴頓會開口了。
「我當前衛開路,雖然那會是條地獄路,不過同時也是我們回家的路。」美妮不帶半點遲疑,以冷靜得叫現場其他人感到害怕的氛圍宣告了接下來的唯一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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