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策局」原總基地,地下深處,敵人巢穴。
自從人類文明崛起,統佔地球以來,這裡是人類首度失去的土地,如今終於再度踏足並有了奪回的可能。
排除萬難成功闖入這無人之地的,是僅僅三名少女。
不過按照目前的情況發展下去,估計很快就會變成兩名,畢竟這裡是敵人的巢穴,是敵人的心臟,自然會遭到頑強的抵抗。
身披火紅戰甲,叫人看著就會洋溢熱情的少女,心裡明白眼前的狀況無計可施,但依然不服輸而在絞盡腦汁,尋找著還能做什麼。
在這寬闊得不像地底空間的巨坑中,中央是一根像是摩天大樓的巨大柱體,穿著深藍似黑戰衣的少女在嘗試扳倒這棵大樹,即使是以螞蟻的身姿去挑戰大象,看她那沉著的模樣似是確信巨大柱體倒下的未來。
在與火紅少對相對的遙遠另一邊,則是有著像以蔚藍天空包裹自身的少女,二人各自牽制著一名酷似人型的敵人「擬態者」。
藍蝶是拆遷大隊的主要施工員,幻焰與蒼彈則是護衛,負責排除妨礙這件工作的敵人,以理想來說,幻焰與蒼彈當然把敵人趕得越遠越好,直接壓制敵人迫使其待在坑洞的邊緣便是最好的位置。
幻焰與蒼彈確實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但「擬態者」可不是能夠輕易擺弄的敵人,一不小心二人可會賠上性命,饒是如此,二人還是順利利用「擬態者」把目標放在優先解決眼前敵人的特性,勉強與中心拉開了一段距離,如此一來可以說是二人優秀地達成了自己的任務。
只是恐怕就算讓最優秀的軍師或者策士來看,恐怕也不可能預想到,這場護衛伐木工的戰鬥,關鍵除了距離之外,還有相對位置所構成的角度問題。
不過就算想到,要解決也不是那麼容易,光是令「擬態者」遠離藍蝶便極為困難,想要她們更進一步把敵人控制在明確的地點,像是要達到三人成一直線,那顯然是強人所難。
現在三人的方位,構成的是一個將近六十度的銳角。
兩隻「擬態者」相互配合,幾近同一時間準備「槍擊」,目標是位於中心的藍蝶。
甲冑少女面對「槍擊」,甲冑是她們在無法躲開下的最後防線,以甲冑承受第一波黏著彈的侵蝕,趕在第二波彈雨降臨之前脫離射線才能活命,可要是兩波射擊之間幾乎沒有間隔的話,便是沒有逃生的可能。
或許可以祈求一下黏著彈爆炸開來後,侵蝕甲冑的時間不夠,勉強還能承受實彈射擊,但這終歸是祈求,不過是奢望,把一切押在運氣上。實際上客觀分析的話,一旦黏著彈的液體開始侵蝕便足以令甲冑變得脆弱而失去絕對不壞特性,即使未完全分裂崩解,子彈要穿透估計沒什麼困難。
死局,在幻焰意識到這一切的一刻,其實可謂沒有思考的時間,但她還是不停思考著,思想的世間彷彿時間靜止而無窮無盡,就像她身體上的甲冑,腦袋也要跟著燃燒起來。
大概會真的燒起來,會痛得要死吧,但那也是下一刻的事情,這一刻要是不拚盡所有,她會後悔一輩子。
所以一下就好,幻焰竭盡全力尋找那道靈光,希望自己得做出些什麼,不,是她必須得做些什麼,既是救藍蝶,亦是讓自己不悔。
一直堅持走到今天,不只是自己一個人,而是大家一起才能走到這裡,所以不論如何都要大家一起回去。
燃燒;燃燒,燃燒、燃燒、燃燒燃燒燃燒……腦髓燒光也沒關係,奉獻給這一刻吧。
彷彿無限,那也不過是彷彿。
從提早注意到「槍擊」而安心脫離並準備反擊,至到蒼彈呼喊而意識到「擬態者」的聯合戰術,然後瞭解到藍蝶陷入死亡困局,太多太多的事情都必須得在一刻之中處理完。
一刻到底有多漫長?沒有人有空會去計算或者定義,幻焰只知道下一刻的自己必須已經得出結論並且採取行動,否則一切將會無可挽救。
把無關、遭到否決或者錯誤的想法都燃燒殆盡,只要把苦澀的未來一併焚燬,那麼最後剩下的,一定是充滿希望的未來。
可要是最後燒到一無所有呢?
隨著「聖炎」的開發,化身真焰之少女,幻焰運用力量的方式趨向近身戰,畢竟焰氣越是接近自身,越是連結深厚,力量與變化速度會越強,她很清楚自己沒有任何手段能夠拯救遙遠的藍蝶。
火焰燃燒需要燃料,名為幻焰之火,燒盡自己的一切後,即將熄滅。
火光逝去,黑暗像是怕趕不及似的緊隨而至。
自己果然不是當英雄的料——幻焰在那漆黑的意識中,忽爾浮現起這個念頭。
幻焰認為自己克服了這個心魔,才能在「雷光作戰」後重新振作,並鍛鍊出「聖炎」。
說是鳳凰涅盤重生實在過於誇張,但幻焰確實認為自己不再披著不切實際的幻想,誠實面對自己之後才得來這一切,不再夢想著當英雄,成為腳踏實地的戰士。
要是我是英雄的話現在是不是有辦法挽救呢——幻焰在燃燒想法時甚至沒起過這個念頭,是她成長的證明。
只是單純想救身陷險境的藍蝶,只是單純想救平常難以溝通而叫人煩惱的伙伴,沒有他想。
為什麼能把自己燃燒到什麼都不剩?因為自己不是英雄,身為一個凡人——或許是個有點特別的凡人,深切明白到盡力才是一切。
失去光芒,黑暗到來。
光芒的消失是一瞬間嗎?黑暗的到來是一瞬間嗎?兩者之間,不是應該有一段似是灰茫茫,並存的一刻嗎?
既然一切還未結束,一切都還有可能改變。
不能放棄——幻焰沒有意識到心底裡不住的告訴,因為她的意識還在尋找著可能性。
然後……
ns 15.158.61.39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