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美妮看得多遠,眼前的事情仍然要解決。
雖然沒有蒼彈與藍蝶的特殊能力,但在場的其他人只要仔細思考,就能理解到美妮剛剛的意思,哪怕是腦袋不怎麼靈光的蝕蜂也好,仍是能像隱約想出個大概。
「黑刀……」閃光花了些許時間,覺得不能就這樣沉默,可是在喊出了對方的名字後,卻又組織不出適合的話語。
好了,現在知道黑刀隨時都會去尋死,她們這些人有什麼資格,或者該說能用怎樣的話語阻止?
如果不知道黑刀的狀況也就罷了,總是能編出一些正論吧,肯定能說出很好聽的話,可是在場的人都對黑刀有一定的瞭解,明白她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
身為當事人的美妮沒有露出她以前習以為常的表情——只要微笑起來別人就會知難而退,那是不帶笑意的笑,那是遮掩一切以無奈堵塞別人嘴巴的笑,而現在的美妮不會對眼前的同伴露出這種方便的笑容。
不帶笑容,而是一本正色地面對眾人,這是美妮重視眼前這些同伴所必須送上的謝意,「我覺得大家不用想這麼多就是了,如果我真要尋死,早在當日完事之後,在警察來之前就可以一刀解決,當日我沒這麼做,如今也不會這麼做。」
美妮這番話不是謊言,對於這群同伴,或許有很多時候話語會巧妙地不盡不實,真的在必要時,例如配合巴頓的時候,可能真的需要一點點吧,但除了那些必須的時候,她不想對這群同伴說謊。
「所以只是我們誤會?」幻焰並不是想懷疑美妮,但剛才那種氛圍實在不言自明。
「嗯……就最終意義上來說,或許沒有誤會。」美妮決定不說謊,所以只能坦白承認,「始終我越過了那條界線,要承擔後果,而這不是隨著時間或者做過什麼之後就可以淡忘或者抵消的,大概是做了就是做了的意思。」
「即是說……妳會努力尋找贖罪的方法,絕對不會用自我了斷的方式來結束吧?」千橘雙手緊捏在胸前,她就是需要決心才能說出這番話。
這是最為直白的話語,能夠直接瞭解美妮那複雜的想法,但換個角度來看,越是直白意味著沒有模糊的空間,假若聽到的回答是否定時,將會落入一切都無法挽回的地步。
而美妮在等的就是這個問題,這一刻。
「嗯,我答應妳們。」
先塑造出沒有退路的狀況,把話題的嚴重性拉到最高,亦是眾人最在意難以讓步的位置,然後在這條美妮本來就打算守住的底線上讓步,如此一來眾人就會鬆一口氣,就此打住,因為已經得到這樣的美滿成果了,不應該再奢求更多。
「那兩個人有可能察覺到一點異樣,但不可能連是什麼都猜出來吧。」美妮沒有望向那兩個人去確認這一點,免得多此一舉反而穿幫,反正要是她們沒說就等同於沒有問題。
「這樣啊……」閃光確實鬆了一口氣,「這就是作為日後的課題,自然也不需要反對長官的安排了。」
「嗯,雖然由我自己來說有點那個,但當『甲冑少女』這段日子,不論發生的事情與遭遇到的人,就算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可能有所改變,但看法與感受都……」美妮打從心底有所感慨,在這些關心自己的人面前不禁真情流露。
當然,下一刻就連美妮自己都覺得有那麼點害羞,把「成長」的話語吞回到肚子裡。
雖然美妮的外表總是有點冰冷,像是拒人於外似的,但正如她自己所說,在這段擔任「甲冑少女」的時期,眾人認識到她內裡其實有著柔軟的一面,倒不如說就是因為會顧及別人,才會更想要保持距離。
始終美妮有著那樣的背景,實屬無可厚非,要是長輩的話,大概會說出「真是多災多難的孩子」之類的感想,但一眾「甲冑少女」算是同輩,因此更多時候會像現在這般,希望能夠一起面對。
即使說到這個份上,美妮對於「罪」的看法未有改變,不過就如她在討論上的引導,眾人已經接受這個結果,畢竟就算是相互託付性命奔赴戰場的同伴,終究是獨立的個體,說得太多就是干涉而非為對方著想了。
討論一時停下,感受完這股暖和的氣氛,稍作休息之後,再由蝕蜂繼續主持:「那麼我可以總結為全員都同意長官的安排,『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可以執行下去了?」
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很好,那就從遠到近,說說接下來的事情了。」蝕蜂望向身邊一眼,得到千橘的點頭確認後才接續說:「這次一樣直接先說結論,就是我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這裡離開。」
這一次再沒有任何阻礙,一記漂亮的手刀正中蝕蜂的頭頂,一名成員就此倒下。
「省略過頭,結論下得太暴力,根本只會造成混亂!」千橘出手後才說出指責的話語,然後輕咳一聲重新面向眾人,「與其說不知道時程,更準確的說法是不到我們控制。」
「因為不知道敵人會不會直接停止活動,又或者……」閃光依舊作為代表,只是後半的推論沒能說完。
始終「母體是敵人的一切」是人類按照狀況所「推論」出來,但那唯一的異常存在是否真的是敵人的命脈,完全有可能是人類為了說服自己有成功的可能,終歸只是個妄想,眾人所付出的努力根本沒有意義。
在「黃螳作戰」開始之前,眾少女當然已經知道這一點了,即使如此還是得執行這個作戰,因為人類的情況早已到了沒有選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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