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過長長樓梯回到地面的美妮,在呼吸完冷冽的清新空氣後,便爬上附近一座設有維護用梯子的房屋來到屋頂上。為了迎擊敵人而興建的「第一城」,外圍的居住區域都是一式一樣的組合屋,所以不用特別去找制高點。
雖然要是與「未知」連接,便能夠輕易跳上架設在空中,用來迅速部署機甲兵的架空軌道,但是此刻沒必要為了觀察周遭狀況而做到這個份上,始終敵人可能只是懶得理會普通人類,不過要是威脅程度最高的甲冑少女出現就不一定了,非必要的刺激可免則免。
自從在庇護所醒來後,美妮已經來過外面兩次,這次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跟同伴一起探索她們所在的整個第十五區,亦即是南面最外圍的區塊,在「雷光作戰」中敵人曾經在地面大量出現,考慮到牠們的體型,基本不可能是從地底湧上地面,甲冑少女所使用的出擊井並不足以讓牠們通過,更何況也只有織網者擁有破壞牆壁方式的攀爬能力。
雖然並不是完全沒有從地底通往地面的大型通道,例如為了運輸物資的倉庫就有能運載卡車上落的昇降台,但敵人在當時也不可能懂得利用,就算能利用亦不可能在極短時間內移動到地面。
逐一排除可能性後基本上只剩下一個答案,就是敵人預先在地面上放置了大量隨時可以孵化的卵,在需要的時候孵化就辦得到了。
知道這一點的眾人,在第一次探索周遭的時候就是以此作為首要目標,想要找出敵人未孵化的卵,那東西雖然細小,但考慮到敵人不會刻意去破壞建築,卵應該不會放在建築裡,所以以七人之力搜索街道的話,還算是能辦得到的事情。
只不過結果是完全沒找到,不知道是因為在「雷光作戰」中用過一次這樣的陷阱並且沒有取得成果而拋棄這種戰術,還是完全內縮到把戰力集中在地底,不論是何者,眾人的結論是至少在這個第十五區不會突然遭遇大量敵人。
亦是基於這個緣故,眾人才大膽外出搜集附近的資源,更重要的是,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吊膽,可以偶爾外出曬一下陽光,呼吸新鮮的空氣。
美妮確認周遭沒有明顯的改變後,便回到地面開始行動,卻不是朝著眾人之前去過的便利店或者超級市場前進,而是筆直地朝著第四區——總基地的方向移動。
眾人在探索完第十五區確認安全後,曾經討論過是否要擴大探索的範圍,畢竟說不定能在已經被炸毀的第一區附近找到線索,確認敵人的活動狀況,只是考慮到風險和必要性,認為在短期內,也就是在這地方的生活能穩定下來之前,暫時打消這個念頭。
這個決定到目前為止依然有效,亦即是說美妮此刻的行動並不符合眾人的決議,這也是為什麼美妮沒有跟同伴報備而獨自行動。
始終在那個氛圍與共識之下,有些事情在確認之前實在沒辦法說出來。
不,就算確認了,美妮也不打算說。
這次是非常難得的獨自行動機會,雖然因為安全的關係不再規定要兩組人員同時外出,但說到搜集物資的話,有空的人當然會一起。
「不過就算去了,感覺也調查不出什麼就是了。」
美妮一邊想著一邊啟動代步用的電動滑板車,這是「第一城」裡常見的代步工具,畢竟城裡每夜都會化為戰場,路面絕對不能被汽車堵塞,加上一般民眾生活上的長距離移動需求很低,以馬達輔助的滑板車能輕鬆達到時速二十公里以上,已經非常足夠了。
本來天氣就已經相當冷,搭上載具之後,打在臉上的寒風更是如刀割,這種痛楚恰好能讓美妮更為清醒。
自己這種不太理性的舉動,認為不會有收穫卻又選擇了行動,內心矛盾的思緒在寒風刮打下能夠讓人暫時忘卻。
偶爾也需要這種別想那麼多,總之先行動比較好的狀況,特別是對於美妮而言更是如此。
例如此刻的美妮不太想繼續深思關於「擬態者」的能力,假如真的承認昨天討論出來的共識,「擬態者」本質上只有一具,眾多身體只是分身,並且擁有自由轉移本體的能力,那麼就存在著一個站在美妮的角度,顯然會推翻某個假設的矛盾。
要是一個人能夠分身,且在分身沒死光的情況下能「復活」,那麼美妮絕對不會想讓全部分身都投入到危險之中,特別是分身顯然比本尊的戰鬥力弱,如此一來多投入一具分身戰鬥的意義就更低了,那麼最該做的就是把至少一具分身藏在絕對安全的地方。
換言之,眾人認為六具身體就是全部的假設便會被推翻,或者至少得修改成在當時能投入的「擬態者」身體只有六具。
當然,即使存在這樣的看法,也不是真的全部事情都推倒,饒是「擬態者」偷藏復活手段,母體依然可能是敵人的心臟,破壞了敵人也就完蛋了,當時就算「擬態者」能夠保命,也可能是因為一時之間來不及復活而無法反抗的狀況。
正如昨天的討論會持續那麼久所證明的,就是至今即使站在「大概一切都結束了」的位置,依然有著太多的可能性,越想越到不了盡頭。
不能因此不去想,但光想也不行。
因此美妮選擇了行動,只不過她認為這樣的行動不會有什麼收穫。
要是敵人沒死也沒真的受到什麼嚴重傷害,母體是可以放棄的存在,那麼美妮這麼再度一探,在受到真的威脅之前估計也不會有所反應;要是敵人真的元氣大傷,更不可能過度反應引來新一輪的攻擊;要是敵人死透了,自然不會有什麼反應了。
總的來說,就是美妮想向深處走走。
畢竟能想到的,自然也存在著想不到的,也許美妮對此有些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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