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頓等待美妮坐好之後,也不需要她提出詢問,主張不浪費時間的他直接解釋當前的狀況:「蒼彈找我談關於藍蝶的事,她提出的想法與妳提交的報告之一有相似之處,我認為有必要直接交流。」
「報告之一,而且是和藍蝶前輩有關……」美妮其實不需要多想就知道巴頓所指的是哪一份,這番話不過是說給坐在身旁的蒼彈聽罷了,「是關於改造身體那一份吧?」
蒼彈點了點頭,「看過後著實嚇了我一跳,完全沒想到妳居然想著那種事。」就連一直寡言的她也忍不住講出了自己的感想。
關於這件事美妮也並非完全沒有自覺,除了那些報告涉及不能公開的秘密外,其實也有難以向同伴啟齒的部份,這也意味著她打算自己來當白老鼠,無可辯解的她唯有向巴頓投以有點可憐的求救目光。
不過巴頓又怎會對這作出反應,一眼看穿那不過是裝出來的,「咳咳,雖然我和蒼彈都讀過報告了,但還是想聽當事人說明,妳就概略解釋一下吧。」
頗為意外的美妮稍微睜大了眼睛,以眼神詢問巴頓是否真的可以,後者迅即瞭解這是在問什麼而補充:「單純就報告內的內容說明即可。」
「也就是說要以隱瞞前提來說明啊……」美妮在心中嘀咕巴頓把困難的事推給自己,表面上當然不動聲色依言開始說明:「那就按順序來,首先是為何會誕生這種想法。」
美妮有些許期待蒼彈會不會接話,要是幻焰或者蜂橘的話,應該能理解互動的重要性,也是讓她知道對方到底從報告瞭解到多少,遺憾的是眼前可是難以交流的蒼彈,自然得不到對方的搭話了。
美妮只作了非常短暫的停頓,就像整理思緒組織話語一般不會造成尷尬,「『未知』想要得到我們的身體,為此提供了甲冑的保護以及強大的身體能力,目的就是確保我們能在殘酷的戰鬥中存活下來,可是同一時間與『未知』連接會造成劇痛甚至是精神層面的侵蝕,這和要保護我們,或者該說保護想要的肉體是背道而馳的。」
「保命是基本,奪取是目的,是為了讓我們屈服而拿捏著平衡,不是嗎?打著長時間折磨的主意。」
蒼彈所說的就是「敵策局」一直以來的主張,「甲冑少女」自然接受過這種教育並堅信如此。
「我沒有否定這個可能,但不得不說這也許只是根據實際狀況安上一個聽上去合理的解釋而已。」美妮偷瞄了巴頓一眼,對方似乎不打算置喙,她便繼續說下去:「所以我提出另一個觀點,痛楚其實並非『未知』有意為之,很可能是一種近似於副產物的存在。」
「身體排斥異物反應,就像藍蝶的左手嗎?」
「嗯,而且可能不只是生物層面排斥異物,也與精神層面有關,畢竟『未知』想要與我們融合,或許這種痛楚就是一種激烈的反抗機制,不是也有說人的痛覺是為了提醒危險而存在的嗎?」
「雖然很虛幻,但確實有說服力啊……」
「虛幻啊……這應該也有涉及我那『靈魂』的說法吧?完整的自我無法接受外物入侵所產生的變異,而這恐怕也能與藍蝶的狀況扯上關係。」美妮回憶自己當初所寫的報告內容,畢竟當時她處於禁閉中不清楚藍蝶的狀況,「也許當初在『第一城』戰鬥時,『未知』所造成的改變已經傷害到藍蝶的靈魂,所以之後就算重新塑造出科學定義的人類手臂,藍蝶的靈魂依然視那隻手不是身體的一部份而排斥?當然不以這麼虛幻的說法,也可以單純是『未知』所重現的那隻手依然缺失了某部份人類的關鍵吧。」
「咳咳。」巴頓直至這時才加入,認為該說明的部份差不多了,「靈魂的部份姑且不談,但藍蝶的狀況確實得好好想想應該怎樣處理,目前醫療團隊那邊舉棋不定。」
「明明只有『未知』這個選擇了。」蒼彈咬著牙並沒有把話全部說完,但光是這樣美妮就已經知道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抱持實驗或者冒險精神的人應該會傾向利用「未知」的力量治療藍蝶,但較為保守的人會傾向在嘗試完現行的方案之前,避免再由「未知」造成新的難題。
理解這些的美妮並沒有對此說些什麼,並不是她沒有想法,而是認為這應該由當事人,或者親密如半身的蒼彈共同決定。
「怎樣了,黑刀?妳沒想法嗎?」也不知道巴頓是不是看穿了美妮心中所想,還是單純因為美妮默不作聲。
「我提出的報告並非為了治療,而是考量到日後作戰。說白了就是戰力,假若身體改造成功,讓我們在戰鬥時不需要忍受痛楚,戰鬥能力肯定會比現在有所提升,甚至有可能不會出現精神侵蝕,解放『連接』時限。」美妮絕對是因為被點名了才一口氣說出這麼長長的一串,而非作出壞心眼的反擊,「因此關於治療的部份,我不適合說些什麼,純粹就個人觀感來說,並不建議兩者混為一談就是。」
「黑刀覺得不應該借助『未知』的力量治療嗎?」蒼彈沒想到同伴居然會抱持反對的意見,投以有點苛責的目光,畢竟站在她的角度聽來,美妮的說法就像是否定藉由改造治療藍蝶。
「妳到底有沒有聽人說話的啊?」美妮當然不可能真的這樣回答,「不,我是指應該把兩件事分開,治療歸治療,實驗歸實驗,不論是治療的過程中順便做實驗,還是抱持實驗目的所以剛好借用需要治療的藍蝶,結果可能會兩邊不討好。」
「確實得小心處理,莫因貪小而失大。」巴頓當然不覺得二人會吵起來,特別是美妮的立場已經相當清晰,也就是想保持中立,因此就早點發話中斷了這個話題。
「不過黑刀這番說法,到底是單純客觀地這樣認為,還是背後抱持著想自己當那個實驗品呢?假若是後者的話,那又是因為自己有把握成功,抑或認為自己是眾人之中最適合承擔變成怪物的風險?」巴頓僅是把這想法藏在心底,就算想要求證也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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