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二。
嗚石基地,流動基地車。
有大量指揮作戰經驗的巴頓,即使作戰此刻來到重要關頭,心境上並沒有多緊張,只是冷靜地一一閱覽重要情報瞭解狀況,與自己及一眾幕僚建構出來的作戰計劃相互比對,做好萬一無法如計劃般行動時該如何應變的準備,當然也包括即使如計劃般行動了卻沒能取得預期效果時得怎樣修正。
沒有多緊張,也就是保留著部份的緊張感,這能夠讓精神繃緊在恰到好處的程度,因此當他聽到私密線路的通訊請求時,也只是平靜地切換頻道接通。
「怎麼了嗎,副指揮官?」巴頓當然確認過請求通訊的是誰,既然是用個人隱密通道聯絡,顯然不是為了作戰的事,又或者是非得對外保密的話題。
「放任她們沒關係嗎?」傳來的聲音很輕,顯然是不想對話內容讓身邊的人聽到。
「你是指蒼藍剛剛的對話?」巴頓認為只有這個可能,但還是小心確認。
「嗯,你沒作聲,應該是怕在任務開始前影響士氣吧?但放著不管似乎也不太好?」副指揮官這番話並非身為下級的進言,聽起來就只是想要知道巴頓的想法而已。
身為「雷光作戰」指揮官的巴頓是這次作戰的最高負責人,一個軍隊當然不可能長著兩個頭,但要一個人同時負責四條戰線,就算巴頓認為自己只要盡力的話能夠做到,也沒必要刻意挑戰極限,畢竟這次是人類發起的戰鬥,並非遭受突襲無從準備,從一開始正如二人身處於不同地方,是把作戰管理大致上分割成兩部份。
前半部份的「開門」,以及維持門的打開由副指揮官作主要指揮,後半南面的潛入任務則由巴頓負責,二人在職責上的分配便是大致如此,當然這種事並非如條文般黑白分明,需要的時候當然會互補,而且通告全軍的司令也由巴頓作主。
因此關於蒼藍的事基本上不到副指揮官擔心,也許他是聽到了二人談及了巴頓,怕這會影響到巴頓而主動來問候,至少巴頓是如此認為的,便以平穩的語氣安撫對方那丁點的不安:「不,不是怕影響士氣,而是沒有指責的必要。」
「那可是提議不依從計劃行動喔?」副指揮官沒能在短短一句話中領會巴頓的深意。
「我們的作戰計劃是遵從理性的產物,根據邏輯逐步推敲出來的最佳選項,可是現場到底會有多少意外,前線的氣氛和總部能差距多遠,這一點在我們還提槍走在戰場上的年代也經歷過吧?」
「我當然理解……」副指揮官應了一聲,「看來你真的很信任她們,即使她們這樣說你?」
「她們每人都是我親手培育的戰士,哪裡有不信任的道理?」
「真的是這樣嗎?如果能夠選擇,你不會想派蒼藍負責這次任務吧?」
巴頓這次並沒有立即回答,他知道副指揮官這番話的意思,「我不否定以理論來說,讓焰光來執行是最好的,但不論是蒼藍還是蜂橘,她們都能夠勝任。」
「希望這不是自欺欺人。」副指揮官依然有點懷疑。
「不,倒不如說,我現在很慶幸派的是蒼藍,她們剛剛那番交談,不論是誰來都辦不到的,在這種時刻仍然能以平常心行動,卻能保持心靈的敏感,就算是當年的你我都辦不到吧。」
「當然辦不到,畢竟我們不是超人。」
巴頓有一刻想過應該譴責這種「非我族類」的觀念,特別是這並非個案,而是確實在局裡有少數人抱有的歧視,而這樣的想法絕不應該出現在高層軍官之中,畢竟有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但是他最終只是感慨地嘆了一聲,「你還在堅持這一點啊……」他放棄指責對方。
「這就是為何你是『甲冑少女』的總指揮官,而我就只是一介作戰指揮官而已。」副指揮官以輕鬆的口吻說出這番話,帶著一點點挖苦的意味,「那麼閒話就講到這裡,既然你這麼有信心我自然不會多說什麼,祝我們,以及我們的英雄好運吧。」
「最終還是只能祈求好運嗎?」巴頓並沒有說出這番話,僅是讓它留在心底裡,這樣的道理他早就理解到叫他感到作嘔了。
一三五四。
「第一城」南面城門口。
黑色的越野四驅車與四台漆成野戰迷彩色的機甲兵停泊在門外的空地上,並非因為閘門封鎖了眾人進城的道路,畢竟當初為了避免敵人造成非必要的破壞而特地讓閘門維持在打開的狀態,絕對不是因為偷懶又或者過於急忙撤離而忘記關上。
儘管在一般人看來,特地把門打開避免把敵人困在城內以達到減少破壞的效果似乎有點搞笑,然而敵人的這一種特性其實從「第一城」的規劃便能夠略知一二,敵人在可以通行到目的地時就不會特意破壞周遭環境。
因此蒼彈一行人之所以停在門外,單純只是利用載具潛入的作戰到此為止,接下來在「第一城」內的作戰需要徒步進行。
既然全員成功抵達,就意味著這次潛入作戰可謂完美,並不是因為不用付出必要的犧牲,而是從一開始就沒有驚動任何「警戒者」,這才是最為重要的事實。
「我想過會不會有回家的感覺,可是似乎沒有呢。」蒼彈下車後就立即往門口方向望去,這個能讓大貨車通過的門口想當然不會有半點家門的味道,更莫說眼前是超過二十公尺高的鋼鐵圍牆,就算要說也要用城堡來稱呼比較貼切。
聽到這番感想的藍蝶懶得理會蒼彈,不過動作上看起來和蒼彈一樣,她集中精神往城裡望去。
設計得井然有序的街道沒有半點人煙,而這自是理所當然,這裡在一個月前就沒有半個人類居住了,他們是睽違一個月後再度踏足這裡的人,因此藍蝶在找的是其他東西,並作出了就眼之所及的結論:「真的沒有半隻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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