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彈知道藍蝶在聆聽後便兀自接續說下去:「就是說啊,『警戒者』在作戰開始之前不是都在內環以外的嗎?」
藍蝶肯定地點了下頭,有點像在說「突然之間提這幹嘛?」,畢竟這個事實在作戰會議中就多番提及過了。
「然後參謀他們推測隨著撕裂作戰開始,『警戒者』會因為分散到其他區域的關係,把警戒線往後移到內環,從而彌補本來的警戒效果吧?而事實正如眼前所見,我們進入到內環後也非得穿越『警戒者』的警戒線。」蒼彈確實切換成比較開朗,又或者稱之為好奇的心情。
「外面範圍廣,內裡範圍小,很合理。」藍蝶還是不太明白蒼彈突然提出這個話題的真正原因。
「既然這樣的話,為何原本的內環是一隻『警戒者』都沒有?站在防衛的角度,不是應該從內至外密密麻麻地站崗嗎?有必要特別清空『第一城』周遭一百公里?」
「緩衝?」藍蝶的回應其實也是作戰會議中所得出的答案,雖然高密度聚集能確保警戒線達至密不透風的程度,但若是敵人強行突破的話就會一下子進入「第一城」,即目前敵人的大本營,因此敵人選擇加長縱深以盡早發現敵人,萬一有被突破的可能時便能夠從其他地區調派「警戒者」或者其他物種來支援。
事實上這個推測以目前的作戰狀況來說應該算是相當準確,不論是第一波戰艦炮轟導致南面的「警戒者」移動到東面,還是第二波從北面發動的機甲大隊滲透作戰時令西面的「警戒者」移動到北面,這些「警戒者」有一部份是加入到內環構成最後的防線。
「哎,這些理論我都懂,我又不是沒專心聽簡報會。」
藍蝶露出了相當懷疑的目光,但是什麼都沒有說等待著蒼彈的解釋。
「妳竟然懷疑我!」蒼彈傷心地哭叫,一番胡鬧之後重新認真地說:「只是直覺上——不是我們那天賦,而是身處現場,以『甲冑少女』身分活到現在的感覺……不覺得這當中有點不對勁嗎?」
藍蝶清楚知道同伴什麼時候是開玩笑,什麼時候是認真,恐怕剛剛所說的轉換心情,是在來到這附近時才察覺到些什麼,因此藍蝶相當認真地看待,試著闔上眼睛感受蒼彈所說的不對勁,然而過了一會後仍然什麼都沒感覺到,最終唯有搖了搖頭:「妳感覺到什麼?」
「陷阱吧。」蒼彈直白地說出了心中的想法,畢竟沒有掩飾的必要,她提出來除了是想知道同伴的想法外,也算是一番提醒,即使知道藍蝶絕對不會粗心大意,還是想要在這個時候特意提醒,「讓『敵策局』覺得可以成功的陷阱。」
藍蝶並沒有立即回答,要是可以她很想更專心地思考,但是即將越過關卡的越野四驅車依然以高速前進,禁區的距離並沒有多長,正如蒼彈最初所說距離抵達「第一城」城門口還剩下不到幾分鐘時間,最終只能選擇做出沒有太大意義的回應:「就算是陷阱,也要闖過去。」
「哎,這我當然知道。」蒼彈想了想,整理好自己有點混亂的思緒,又或者該說模糊的想法,「如果一切順利,當然按照作戰計劃行動,但如果發生什麼意外的時候……」
「不要按照預定的應變方針?」藍蝶立即領會到蒼彈的意思,假若人類這一方的想法都被敵人預料到的話,那到危急時就應該反其道而行。
正當蒼彈要點頭同意時,負責駕車的軍人終於禁不住插口:「那個,雖然我無權過問兩位特尉要如何行動,但請容我發表一下想法吧。」
雖然蒼彈有料想過耳機很可能傳來總部支援人員的阻撓,而她準備好就此把話題打住,卻沒想到插話的人會是駕駛員,他可與坐在基地裡的支援人員不同——蒼彈並非指後援便沒有資格談論的意思,看在對方也是捨命執行任務的份上,決定同意聽聽他說什麼。
「至今為止一切都按照著作戰進行,這樣的事情真的,真的如同奇蹟,簡直就像預言一樣,我不敢說自己理解妳們的猜疑,但會不會已經連同這部份在內都包含在作戰計劃中?」
簡單來說,就是那名駕駛員已經把作戰計劃奉為預言書了,畢竟至今為止的發展確實順利得不可思議,不可能是湊巧,而是經過精心準備與策劃才能有這樣的結果,因此希望蒼彈與藍蝶能尊重並且按照計劃行動。
就算這是個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任務,但絕對不是百分之百,他們前往的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不過按照計劃行動的話就有活著回家的可能,這是個需要懷著決死意志、準備隨時犧牲的任務,卻不是必死的任務,也難怪駕駛員會如此相信。
恐怕在挑選人選的時候,在心中有那麼一丁點懷疑的人都已經被篩選走了,出現在這裡,不論是這輛越野四驅車的駕駛員,還是那四台機甲兵的駕駛員,毫無疑問都是具備十足的條件才會出現在這裡。
蒼彈是藉著那駕駛員的背影理解到這一點,至於藍蝶則是從他的聲音中得知,二人不約而同望向對方,最後由蒼彈勉強地做出回應:「感謝你的忠告,正如剛才我向藍蝶所說,順利當然就按照計劃,只是出現意外的時候……」
「這作戰計劃已經連同意外都計算在內了!」
「唉……」蒼彈以不讓對方察覺到的程度輕嘆了一口氣,之前之所以是勉強做出回應,不只是她本身就不太想搭理,其主要原因是憑「感覺」就知道對方會如此反應,雖然她很想說「意外就是計劃之外的狀況啊」來反駁,但她最終選擇的是敷衍了事:「我知道了,只要是計劃內有寫的,我們當然會乖乖按照指示行動。」
也許是感到氣氛變得尷尬了吧,那名駕駛員道了聲感謝之後,又抱持著歉意指自己似乎把話說得太重了,這則是蒼彈最後一個不想與他人展開這類話題的理由,意會到這一點的藍蝶也只有以眼神安慰蒼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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