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毫無思考與停頓的餘地,整條街道變成一張撞球桌,想當然是由美妮來當球,當前的狀況遠超她剛才的想像,一兩記撞擊還好,可是當接連遭遇撞擊且越來越難防備的時候,傷勢開始積攢下來,只能渴求著「未知」提供給她的力量來堅持住。
「特士!妳的連接指數在飆升中,立即進行抵抗,不然……」
美妮此刻當然顧不得耳邊的噪音,要是她有餘裕的話,倒真想思考一下目前的對策,然而自己除了減輕被撞所造成的傷害以拖延時間之外,就連想確認千橘的狀況也不行。
即使「粉碎者」不用全力衝刺,光是「普通」的衝擊就叫她吃不消了,她開始感覺得到手腳漸漸變得沉重,腦袋也開始不太靈光,感覺下一擊就可能會失去意識。
「吶……痛苦嗎?再這樣下去會死喔……相信我吧,接受我……我會給予妳無比的力量……會變得舒服喔……」美妮在瓦礫堆掙扎著起來的時間聽到了這樣的聲音,終於聽到「人話」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下,亦因此理解到這番話是來自「心裡」,因此才會明白話語的意思而不是無意義的噪音。
「抱歉啦……對我來說,這個世界沒有什麼輕鬆快樂的事情,這可是引誘不了我的……」美妮不知道被「未知」奪走身體還是繼續承受「粉碎者」的撞擊比較可怕,但要她不抗爭到最後就放棄,實在無法接受。
即使奇蹟一而再降臨在她身上,讓她穿上甲冑仍然能行動,還幸運地成功製造出武器,可是這一次真的沒有辦法了,實力的差距並非運氣可以彌補。
連番的撞擊在她那堪稱無敵的甲冑留下了無數道凹痕,多番抵擋敵人強攻的手甲與脛甲更是有多處呈放射狀的龜裂,儘管背後的「未知」有盡力在幫忙修補,然而還是損毀的速度更快。
不過在甲冑損毀之前,她認為自己的意識會先受不了而消失,其實現在要她站穩都非常勉強了。
可是,她還是靠著右手死命不放的刀,硬是支撐著身體站立在大街上。
哪怕下一擊就不行了,那也是下一擊的事。
懷著這樣的覺悟,竭力睜開眼睛維持昏暗的視野,盯著準備發動下一波攻擊的「粉碎者」。
「特士,抱歉……我得強制終止妳和『未知』的連接……」那是一道陰沉至極的聲音,她從沒想過會有人懷著如此悲傷的感情替自己送別。
「這感覺……不賴嘛。」
啪嗞——嗞嗞嗞嗞啪啦啪嗞——
一道滲透全身的劇痛在體內炸裂,伴隨著一股剝奪力氣的酥麻感,美妮的意識在這一瞬間中斷了。
「嗯……嗯鳴……嗯……」感覺喉嚨有什麼黏著而想要吐出來,當美妮有意識地進行這個行為時,所有記憶在這一瞬間喚醒,整個人頓時繃緊地彈起來。
她發現自己身處的已經不是那條儼如廢墟的大街,而是天花板漆成蔚藍的溫暖小房間,雖然說不上熟悉,但因為最近到訪過,所以很快便認出這裡是甲冑少女專屬治療室。
有一名少年士兵坐在床邊打著瞌睡,因為美妮突然的舉動而驚醒,二人默默地相視了好一會之後,睡迷糊的少年才清醒過來:「啊!妳醒來了!我立即通知盧梭中尉!」
美妮只是點了點頭,別說是一樣的名字,因為看到等待自己醒來的少年是自己以前的同學,就已經猜到是那個壞心眼的女人所安排的。
「不用叫了,我有一直盯著監測數據啦。」這個時候治療室的門打開,打著呵欠的棕褐髮女人走進來,不顧儀態地揉著眼睛,這個人自然是卡米爾,她看到坐在床上的美妮時,已經完全進入工作狀態:「小貓咪,感覺怎麼樣?」
美妮沒有急著點頭,只是闔上眼睛認真感覺自己身體每一個部份,嘗試活動了一下手腳,確認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才睜開眼睛回答:「除了腦袋有點沉之外,沒有問題。」
「很好,我先跟妳說,妳已經昏迷了……大約五十三個小時。」卡米爾確認完手錶,便轉頭朝著少年說:「雖然對你有點不好意思,但總長有交代過,無論小貓咪在什麼時候醒來,都要第一時間通知他,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啦。」
「誒?現在嗎?」
「軍令喔。」
「了解!下官立即前往通知總長。」少年嚇得縮起肩膀,敬禮完之後立即飛也似的跑出了房間。
看著這番有點歡樂的景象,美妮的心稍微放鬆下來,察覺到這點的卡米爾自是不會錯過:「面色好多了呢,雖然我說過有什麼需要就來找我,但沒想到妳的需要這麼快呀。」
「我可沒有玩看醫生遊戲的癖好……雖然妳應該很想知道我身體的狀況,但在檢查開始前我想先問一件事,我是怎樣活下來的?還有那場戰鬥……」
卡米爾這時走到床邊,坐在少年本來所坐的位置上,吁了口氣之後才回答:「妳好像有些誤會,這次不用檢查喔,要做的在妳昏迷的時候都做完了,所以只要妳感覺上沒有問題就行。至於那場戰鬥……妳的記憶應該斷在遭受強制中止連接的電擊,對不?」
美妮點了點頭,雖然那種痛苦有可能是「未知」造成的,但如果要說像電擊的話,與以前被防狼電擊器電過的感覺相互比較,的確有點相似。
「嗯……以麥道威爾少將的為人,他應該會想親自向妳說明吧,所以我只簡略說明一下,當時妳即將被『未知』支配,他才不得不命令中斷妳和『未知』的連接。」
「呀,這點事我能夠理解,我想知道的是後續。」
「看到妳仍然這麼急性子,還是那隻小貓咪真好啊……」卡米爾苦笑著自言自語,然後回答美妮的提問:「以我的身分不適合作任何評論,所以我只說客觀的事實……在妳昏倒之後,蝕蜂剛好抵達現場救了妳,接著拖延到蒼藍支援,最終三人合力擊殺『粉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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