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日,美妮甦醒後的隔天。
在美妮剛甦醒當日,在巴頓密談與同伴關懷之後,她因為已經睡得太飽的關係,就維持清醒的狀態等到天亮,醫療人員重新給她做了一次全面檢查,當完成確定無礙後已經花了一天。
昨天則是進行精神方面的檢查,始終有蒼彈這樣的例子,自是小心又小心地對待,幸好的是美妮在這方面也未有發現任何問題。
既然身體與精神都沒有問題,也就不再需要待在病房,不過美妮並沒有因此獲得自由,既不是迎來短暫的假期,亦非如其他同伴那樣立即投入職場,等待她的是巴頓曾經宣告過的軍事法庭。
這一早美妮吃完由醫療人員配送的清淡,也就是非常健康的早餐之後,兩名身穿深灰色制服的憲兵準時現身,就連美妮也不禁對那二人多看了幾眼,主要原因是她在「第一城」的總基地時也沒看過有人穿這套制服,不禁萌生這些人平常是在哪裡的無謂想法。
不過想歸想,美妮並沒有發呆,在對方宣示來意並拿出手令後,她便乖乖跟著對方走。
一行三人最終抵達的地方並不是什麼特別的建築,至少不是美妮曾經遭受審訊的法院,而是基地內其中一個普通不過的房間,應該是臨時作為軍事法庭來使用而已。
美妮按照憲兵的指示獨自入內,內裡的氣氛並沒有如她想像中那般肅殺,明亮的房間只需一眼就能看清楚,因為內裡的佈置實在太過簡單。
長方形的房間深處擺放了一張長桌,後面坐著三個人,髮色與膚色完全不同這一點在「敵策局」中不會叫人意外,但就連各自所穿的制服款式都不一樣,肩章與胸前的襟章也是有著不同風格,實在不難推斷這三人都是來自不同國家的軍人。
這並非指單純來自不同國家,而是即使在「敵策局」這多國聯合組織之下,仍然保留了各自的軍籍而非隸屬於「敵策局」,美妮充分認識到這一點並理解到這軍事法庭恐怕相當不一樣,不過真要說她也不知道本來應該是怎樣就是了。
不論如何,美妮總之先向三人敬禮,然後不需要對方特別給指示就行動起來,走向突兀地放在房間靠中間位置的金屬椅,在這房間內就只有這些東西,她當然意識到自己應該待在的位置。
那三名看起來老當益壯的軍人以凌厲的目光注視著美妮坐到椅子上,美妮不是軍事迷實在不具備從肩章或襟章判斷出對方軍階的能力,只知道坐在中間的那人胸前的襟章特別多,而三人間亦有所默契由這人率先開口:「黑刀特校,貴官現在身處的是由『敵性生物對策局』所召開的內部軍事法庭,本庭目的為審理貴官於本年八月八日,在『雷光作戰』期間的違法行為,對此有沒有疑問?」
「沒有。」
「很好。我得在這裡鄭重提醒貴官,本庭一切內容將會進行視像及書面記錄,務必想清楚再作回應,另這亦是貴官所犯罪行的唯一辯解機會,是次聆訊僅會召開一次。」
美妮對此僅是點了點頭,說實在她也沒概念這樣的聆訊一般是不是會進行多次,不過要說法庭的話,倒是會因為罪行過多要逐一審理而開庭很多次就是了,而當前對方的說法聽起來,似乎不論發生事都會在今天內解決。
假若從這方面延伸下去,美妮隱隱覺得這不是變相在宣告早就有了定案嗎?
正當美妮不禁如此認為時,那名軍官開始逐一宣讀美妮的罪狀,自是離不開違反上級指示,妨礙作戰,以及襲擊、搶奪及不當使用武器等等,基於形式上的關係,說實在只聽那些罪狀的名稱挺難聯想到她確切做了什麼。
幸好的是關於這種事情美妮也算是有豐富經驗了,所以能夠輕鬆地板著臉應付,等到那一段咒文結束之後,由另一名軍官發話:「假若貴官對以上所違反的事項沒有疑問或需要補充的話,那麼請開始解釋貴官的行為。」
說實在美妮心裡其實有很多疑問,像是對方這樣提出的答辯形式非常籠統,並不是逐一問答而是要求她自行說明,這怎麼想都很奇怪,理論上應該針對他們對判決有疑問的地方做偵訊才對,然後某程度上要求解釋也很微妙,畢竟審判理應是基於實際行為,並不存在懷有善意的動機就宣告無罪吧。
不過想法歸想法,既然對方是這麼要求,美妮也就依照指示作出回應,儘管當初巴頓叮囑她編一個好故事,但是考慮到當日在基地車內的對話都有所記錄,這部份自然不能天馬行空,因此就只是把當日的思路重新整理一遍,以簡單扼要的方式說明罷了。
三名老軍官對於美妮的回應沒有給出任何反應,中間那人一直以那種不帶感情的冰冷視線注視著美妮,右邊那人則是不時低頭在紙上書寫著什麼,左邊那人雖然偶爾也在動筆,但明顯並非在書寫而是像在文件上做記號一般。
美妮當然沒神通廣大到知道這些細微的分別意味著什麼,不過她越來越傾向這並非一場有什麼意義的聆訊,就算巴頓提醒過他沒有能力干涉軍事法庭,而當前的多國籍原軍人看起來也似乎有那個意思,但其實只要細想一層就知道完全不是這回事。
美妮認為最大的破綻其實就是巴頓本人,當時甚至有把握叫她好好期待,顯然是一副不怎麼擔憂的態度,按照他的個性來說,在知道這行徑的嚴重性底下沒道理不擔心,特別是假若他真的無力干涉的話;其次是眼前這三名將校,服裝與反應實在刻意過頭了,與「敵策局內部」這個觀念有根本的衝突。
美妮的結論就是,當前這一切大概是為了嚇嚇她。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或許我已經給巴頓一種不受控制的觀感了……」美妮好想嘆一口氣,儘管這也在當初的風險評估中,就只是實際面對時比她想像中更為嚴峻。
會承擔一切後果——美妮再次體認到這番話有多自大狂妄,正如當初執行殺人計劃那樣,有時就算想承擔也不知道該如何承擔,不過說到底她還是不後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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