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邊的翻譯員依然盡力地翻譯,只是梧在那裡不停自言自語,就算她找到一個適當的時機開始轉述,很可能說到一半梧便開始說其他事,又或者說了非常多話才若有所思地停頓,要她把那一大段基本都是些沒什麼邏輯可言,而且包含一堆專有名詞的話語全都記下來,說是強人所難也不為過。
被挑選來到這裡支援美妮的肯定從各方面來說都相當優秀,而這翻譯員似乎剛好屬於美妮那一類人,有著相當重的責任心,也許就是看上這一點才會從少數幾個適合的人中選了她吧,只見她此刻真的被迫得急了,眼泛著淚光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即使如此,翻譯員還是沒停來繼續翻譯。
就算美妮真的不想錯過梧的任何話語,但這種時候壓迫翻譯員也沒有用,為了事情著想唯有主動輕拍對方的肩頭試圖安慰:「我理解妳的辛苦和困難,等我的副官把燃料買回來,有穩定電力供應的話就能替手機充電可以錄音,現在先盡力而為吧。」
本來就淚眼汪汪的翻譯員這下更是忍耐不住,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甚至顧不得女性的儀態了,一邊拿自己的衣服擦著臉,還是不忘繼續翻譯。
事情朝著預想的相反方向發展,這下美妮也不知道該不該再說下去,心裡也有點像是逃避般想著自己為什麼非得煩惱這種事時,這狀況似乎意外地影響到了梧,他從那種忘我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不解地望著哭得亂七八糟的翻譯員,自然也就停下那些奇言怪語。
因為翻譯員堅持把她還記得的內容繼續翻譯,美妮唯有試著以身體語言,說白了就是朝著梧攤開手聳了聳肩,反正這種事情要說也難以說清,要是梧真的在意就等翻譯結束之後再問好了。
況且比起這些,美妮當下的精神應該放在那些翻譯內容上,她也得努力記下來等待之後慢慢消化。
幸好的是梧已經離開那個狀態,即不會再有新的內容,況且黝黑大刀也差不多完全融解消失,最艱難的部份應該算是過去了。
「不過最大的收穫,估計也就那個看法,就像水向低流,高位物質向下變動,這能不能成為『我的現實』?之後可能得好好找個機會,試試以這樣的方式操控特殊物質了。」美妮在整理的過程中也以方便自己記憶的方式做結論,畢竟真的不可能把梧的話語一字一句記下來。
梧就算不知道自己出神時發生了什麼事,但翻譯員在忙的樣子還是看得懂的,他也不急著採取下一步行動,而是闔上雙眼仔細回憶細味著剛才的奇異體驗。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主要是花在安撫翻譯員的情緒,等她能夠繼續之後的工作,便由美妮主動向顯然在等待的梧道歉:「抱歉讓你久等了,是我們這邊的安排不當。」
其實美妮這番話並非單純的客套,她在事後想來,剛才的情況以即時翻譯的重要性來說並不高,與其要翻譯員辛苦一邊記憶一邊做即時翻譯,倒不如想辦法先記錄下來之後才翻譯給美妮,有什麼疑問就等之後再詢問梧即可。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畢竟事情恰好是虛無縹緲的感受,說不定有些事情是得當場立即確認才有辦法深入瞭解,但是兩者相較之下,美妮認為選擇先記錄後翻譯會比較好。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再去追究沒有意義,當下就順便以禮貌的方式重啟對話。
「沒關係。」梧是真的不在意,「反正我應該沒幫上什麼忙吧?」
「別這樣說,本來就是得靠我自己摸索,我已經得到相當不錯的觀點了。」
「這樣啊……」梧以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美妮兩眼,「那妳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算是達成來這裡找我的目的了嗎?」
「鑑於剛才的混亂,希望還能夠留在這裡一陣子,我也會直接在這裡嘗試摸索,屆時要是有什麼想法或者疑惑,希望能得到一點指導。」
「我是無所謂啦,不過真的叫我有點意想不到。」
「嗯?」
「之前不是提過了?妳沒有渴望,卻似乎有些執著,就這點叫我想不到。」梧老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自然也是想看看美妮會作怎樣的回應。
美妮這次並沒有立即回答,並非不知道該怎樣回答,畢竟她很清楚不衝突的地方是什麼,只是在思考對方似乎挺在意的理由,算是有點無法理解對方的動機吧。
梧顯然不打算跟著美妮較真,繼續維持那副輕鬆的口吻,像是隨意地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一般說下去:「妳說是為了贖罪什麼的才盡責地當『甲冑少女』,就我看來妳也欠缺罪人一般會擁有的那種愧疚感,要贖罪的話應該也會『渴求』,像是想要得到懲罰或者寬恕之類,可是在妳身上完全感覺不到啊。」
到底梧是看不過眼,還是因為被引起了興趣才會探究這些,美妮無從得知,她知道的是自己無從反駁而已。
「好啦,妳也別太在意,只是個老頭子在胡言亂語,想怎樣就怎樣吧,而且說實在這也沒什麼特異,當兵的也是被灌輸殺敵是保家衛國,正當得完全不需要把同類相殺放在心上。」梧似乎想要伸手摸摸美妮的頭,但途中想起這裡並不是道場,二人並沒有師徒關係,加上美妮的年紀也早已不是小孩子,便趕緊縮回去。
「總之我要繼續每天的晨課了,妳有興趣就跟來,沒興趣就自便吧。」梧最後遺下這句,便頭也不回繼續朝上山的方向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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