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發展流暢到彷彿預演過一般,來救援的六人小隊確認了女軍官的身分並大致瞭解狀況後,把那兩名男軍官的屍體處理掉便留下兩人作為護衛,期間一切對話基本上都是由女軍官與救援隊完成,一眾「甲冑少女」完全被擱在一邊。
雙方——或者該說這些人之間的對話並沒有刻意避免眾人聽見,因此閃光等人也算弄清楚是怎樣的一回事了。
女軍官其實是雙重間諜,當然從對話內容不會知道她原本就只是負責物流的後勤軍人,被「解放戰線」,或者該說中間人收買之後提供內部情報或者是在不知道實際作戰的情況下提供一些便利以協助其他特務的行動,而這些事在之前「敵策局」的內部清查中遭到揭發,繼而在難以明說是交換條件還是要脅的結案下,假裝繼續協助「解放戰線」,實際是套取對方的行動情報。
這就是為何「敵策局」這次能夠先「解放戰線」一步準備好軍事部署,預先知道「解放戰線」在什麼時候會宣戰並襲擊各地基地,因為對「解放戰線」而言最大的威脅是「甲冑少女」,因此必定得先想辦法延誤甚至令到「甲冑少女」無法出動,最終「解放戰線」決定用盡所有手牌,設計出這樣等同於綁架的高風險行動。
實際上「敵策局」雖然是由多國人員組成,但要說能被一方——某一個國家的組織收買做出這種事情,適合的人選始終有限,像這次單以女軍官與兩名男軍官所構成的綁架執行組而言,實際上只有女軍官是「敵策局」的人,另外兩人是借助女軍官的物流情報,挑選適當的時機潛入,而另一邊負責處理作戰簡報室的作戰人員亦是如此。
儘管「敵策局」知道這一點,但對方仍然成功一度困住「甲冑少女」,到底是「敵策局」知道情報仍找不出「解放戰線」確切的潛入方法與時機,還是避免打草驚蛇,希望「解放戰線」如期宣戰,好以萬全之策迎擊,恐怕只有在背後下這盤棋的人才知道了。
不論如何,最終焰光、蒼藍與蜂橘小隊全員安全救出,這次真的由「敵策局」的將士保護,會一直持續到戰爭結束,雖然說眾人開溜的計劃再度遇到障礙,但當她們聽到戰況時,這些想法都像搞笑一樣化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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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戰線」持有的「甲冑少女」獲得解放並展開攻擊的一段時間後,鳴石市,某石材加工工廠深處辦公室內。
依然坐在辦公桌前的赤鬼一臉黯然,他脫掉通訊用的耳機,電腦螢幕亦已經沒有再顯示與其他人的通訊,基本上一切都結束了。
「輸在哪?」赤鬼點燃了香煙,問了一個此刻完全不重要的問題。
辦公室內就只有赤鬼一人,自然不會有人回答,實際上他也不需要別人來回答,畢竟他沒有愚蠢到不知道答案。
「我也算是一生為了情報而奔波了吧?也包含操弄……這次輸得一敗塗地。」
赤鬼一邊說一邊拉開旁邊的抽屜,內裡擺放了兩個小小的酒甕,內裡是他最愛的黃酒,只是其中一個貼上了特別的標籤。
赤鬼知道自己基本上不論成敗只會有一個下場,差別大概是成功的話或許多一點時間,但要是失敗就絕對立即消失,他作為如同傳說級的存在,至少最後的最後,不是避免勞煩別人,就只是想要能夠選擇自己的下場。
赤鬼先是打開沒有標籤的那一個,然後豪邁地灌了一口,嘆了一口長氣,又灌了更多,一口氣喝了半甕之後才停下來。
「本以為最大的障礙不是戰力,而是通訊與指揮,這一點『敵策局』倒是沒有辦法,禁止擁有對人戰爭裝備的他們,沒有干擾通訊的手段,事實確是如此,就算他們知道有通訊都沒辦法干擾。」赤鬼瞄了一眼被他丟到一旁的通訊設備,禁不住冷笑。
「接著是武力,根據上面提供的研究資料,確定目前人類的『火力』無法對『甲冑少女』造成有效傷害,就算是生化武器也會在體內淨化,基本上除了廣泛圍殺傷性武器在極短時間內蒸發掉肉體或者維持生命所必須的氧氣之外,應該是別無他法能阻止複數對象的進擊,再加上裝備限制,理應沒有十分有效的手段……結果居然藏了那樣的火焰噴射器,應該不是初期對付那些怪物所用的殘留品,而是刻意準備且不為人所知的吧?至少在我們掌握的情報網中沒有走漏風聲……」
赤鬼把剩餘的半甕灌進嘴內,這是為了勝利而準備的美酒,亦是他的最愛,此刻喝進肚裡的卻只有苦澀,完全品味不出記憶中的香甜。
「所以結論就很單純了,對方在情報操控上比我高明,包含那些軍事演練與增加警戒層級,全部都不過是幌子,只是為了掩飾針對我們的戰術部署,然後我為了阻止對方最關鍵的『甲冑少女』,反而曝露了我方的行動時機,收買人收買得太勉強了……」
赤鬼打開了另一個有特別標籤的酒甕,卻沒有立即灌進嘴裡,而是拿在手上遲疑著。
這時赤鬼終於意識到,之所以說那些沒有人聽見,又沒有意義的廢話,是自己居然在抗拒等待著自己的現實。
不是因為傳說終於沒落,也不能說是落敗,是更為純粹,為就這樣結束感到不甘。
是為即將來臨的亂世卻沒能看到而有所留戀?答案是否定的,至少他當特務並非為了什麼邪惡思想;那麼是為了尚在人世的某人或某物?遺憾的是他不論怎想,腦海裡都找不到這些東西,因此只能說他的不甘就只是純粹的不甘,什麼都不是主因,但不能說它們都沒關係。
這一刻,赤鬼真的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可悲,就只是他也想到,以往任務成功的充實感,又或者成就感,那些都不是虛的,這麼想來自己確實活到了現在這一刻了吧。
赤鬼早知道這任務就是最後的任務,理應做好心理準備,結果還是如此感慨,或許這也證明了他確實活著。
赤鬼灌下了帶有標籤的黃酒,這一次,很甜,是回憶的味道。
一飲既盡,赤鬼重新操控電腦打開通訊,然後通過麥克風下達最後指令:「全員聽令,『毀滅』眼前一切。」
此次作戰的首要目的是摧毀「敵策局」,但赤鬼並沒有忘記這也是「甲冑少女」的實戰應用試驗,至少他得完成次要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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