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相信「未知」的說法這次只要維持著連接就能對話,說到底還是時間有限,因此美妮暫且忽略情感上的問題,集中處理將會造成無法預估其影響的狀況。
「既然你剛才否定了這次並非特殊狀況,這是不是意味著以後可以穩定地對話?」
「未知」這次並沒有立即回應,大概是需要討論吧,過了片刻之後才回答:「原理上肯定,但目前尚有不確定因素無法斷言。」
聽到這種條件式的回應,美妮可不敢粗心大意,「未知」的文字遊戲絕不亞於墨菲斯的語言藝術,更何況對方確實承認了這種對話以後再次發生的可能。
「好吧,原理……這麼一說這次應該是你們主動與我接觸囉?那麼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能讓你們在不用害怕傷害到我的靈魂下,進行這種非一般的對話?」
「是學習。」「未知」沒頭沒腦地跳到自己想說的話題上,「我等一直希望能與你們交流,只是礙於技術限制以及對人類的未知要素過多,才苦無辦法。」
這時美妮不禁回想起巴頓給她上的那課「宇宙歷史課」,某程度上與這番話契合。
「學習?是什麼意思?所以其實只要一直等你們學就好?」
「否定,知識並不會憑空誕生。」
「那是有什麼突然改變了嗎?」美妮心中有著些許的不安預感。
「連接數量與時間,精確的說法是更多的有效數據。」「未知」傳送的話語沒有語氣,但或許是透過思念的方式傳遞意思,叫美妮隱隱覺到這之中蘊含著些許的興奮,「在共同與不同的部份作出大量分析,加上過往成功的記錄,逐一比對之後,終於找出如何在不損害對方『靈魂』,某程度上可以說是『自我』的前提下,建立能各自維持自我的交流渠道。」
比起消化這番解釋,美妮的思緒先是飛向了現實層面,「解放戰線」的「甲冑少女」軍團。
美妮知道世界上各國都在秘密研究「未知」以及「甲冑少女」,但考慮到擁有「甲冑少女」適性的人,特別是在各種意義上適合研究的素材肯定相當有限,就算再殘酷,或者該說從現實層面考量都不可能把「甲冑少女」視為耗費掉都不可惜的資源,因此即使集世界的數量而言,對「未知」來說仍是不足夠吧。
可是「解放戰線」背後到底怎樣突破種種限制,足以把「甲冑少女」充當軍隊來運用,包含真正成軍的數量與長時間運用,加上在那之前的研究要耗費多少「數量」來嘗試,實在不難想像。
美妮意識到,現在的溝通是建基於多少人命,多少個不願意才換來的,當然她心裡明白責任不在自己身上,大概亦不到雙手染滿鮮血的她來說,但她仍然禁不住發自真心地感到噁心。
美妮花了數秒——以分秒必爭的當下來說已是相當奢侈——按捺住心中的煩躁,確保自己能繼續有意義的對話,因為這是目前只有她能做到,亦是被巴頓所託付的重任:「既然這樣,那什麼是不確定因素?」
「人類的『靈魂』看來無法如此單純計算,雖然根據公式已經調整出完美的『波』,但至今為止沒有與其他人成功連接上,即使是妳,在剛才做完所有能做的細微調整後依然失敗,目前正在檢討為何突然又連接上了。」
美妮此刻感恩的是至少「未知」看起來知無不言,儘管要理解這些話相當困難,特別是那些不知道在雙方各自理解上是否一樣的特殊名詞,但至少大致上來說知道發生了什麼。
以現在美妮的理解,「未知」至今為止一直試著努力與人類對話,遺憾的是「連接」這件事本身應該具有侵入性,會對人類造成傷害,在沒辦法把自己的想法傳遞給人類的狀況下,即使擁有強行讀取人類想法的能力亦沒有用,畢竟溝通是雙向的。
現在「未知」終於在人類自己犯下的愚行下,找到他們自以為可行的方法與人類溝通,不過畢竟是新開發出來的方法,在實際執行上似乎出現了狀況,因此他們判斷是原理可行,但出現了不確定因素,而這個不確定因素,說不定又與美妮有關。
不過最後一點美妮才不會理會那麼多,要說特例已經多到不想去算了,總之在對方不想回答之前,她要盡可能地問出更多內容:「既然如此,我還是把這……你們也應該把這視為最後一次對話的可能,畢竟不確定因素就是不確定嘛?」
這一次「未知」也沒有立即回應,或許是不想承認這個事實吧,「我等接受妳的提議,不過希望妳能在有限的時間內,協助我等找出這個不確定因素。」
「假若我能回答的話,畢竟不回答你們也不是沒有強硬手段?總之相對的,也希望你們能誠實回答我的疑問。」
「我等不會採取強行讀取的方式來得到答案,在各種意義上有違我等的本意。」「未知」毫無起伏的聲音很難說是義正辭嚴,但就瞬間的反應來說應該是在表達強烈抗議,「而就妳後面的提議,我等樂於答應。」
美妮懶得理會這些可能只是自作多情的差異,腦海裡思考的是另一件事。
理論上來說,當下最重要的問題應該是墨菲斯的命令,亦即是詢問「解放戰線」的「甲冑少女」是怎麼一回事,「未知」連接的對象是否不再局限於少女,然而此刻美妮心中有另一個更優先的問題。
如果要美妮以道理說服自己,就是那個問題事關自己,或者該說在她所認為的可靠度來說,比「解放戰線」目前的狀況更有價值。
「那麼由我來先問吧。」美妮並非在計算先問比較有好處這種小事,單純就只是她想早些知道而已,「既然你們願意和人類溝通,也尊重人類對『融合』的意願,到底為何在『連接』的過程中不停施加痛楚想讓我們屈服?我記得在我們第一次對話中,在我問及這件事時,你們回答了『這是與人類約定的禁止事項』,可事實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吧?因為人類高層根本就不知道『連接』的詳細狀況,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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