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美妮知道事態遠遠未結束,她還要做更多的努力,但這刻她感到緊繃的自己有一半垮下來了。
只是稍作放鬆,短暫的休息——美妮如此在心中說服自己,堅持著沒讓自己的精神斷開。
「我等以為妳會問為什麼。」
美妮聽著在腦袋響起的稚嫩聲音,不禁錯愕得嘴巴微張,而這動作不影響僅需要在腦袋裡把想法發送出去的溝通,「原來你們也會猜度別人在想什麼。」
「肯定,這是建立共識的關鍵之一。」「未知」大概沒想到這是美妮的挖苦。
「好吧,所以為什麼?好等我有理由說服其他人,又或者,那是個人類自己能解決的問題。」美妮已經不抱期待,因為她想像得到答案。
「以我等至今所知,生命體無一例外,僅能同時容納一個『靈魂』,與我等連接時,狀況趨近於單一生命體中存在兩個『靈魂』,因此遭到反抗是必然的。」
「除非我們願意真正接納你們,並『融合』為全新存在,成為單一生命體,對吧?」
「肯定。」
美妮的臉上露出苦笑,「未知」當然看不見。
就如現今美妮仍然忍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痛楚,即使「未知」做到了建立思緒溝通的渠道,這點仍然沒有改變。
即使到了這一地步,美妮還是不想放棄,畢竟考慮到「未知」的思維,實在很有可能出現自己沒問所以「未知」也就不主動解釋的狀況,就算估計得到答案仍是不得不問清楚:「既然我們的『靈魂』一定會排斥你們的入侵,也就是絕不可能解決痛楚與時限問題,那麼為什麼我這一次連接時所產生的痛楚比以往都來得輕?該不會我的『靈魂』開始接受你們的存在了吧?」
「否定。」「未知」答得乾脆,「雖然確實遇過與我等相似的物種,『靈魂』存在著迎合『融合』的特性,然而這種特性暫時未在人類的『靈魂』上有所發現,其他數據上亦表明妳並不適合與我等達至真正的『融合』。」
美妮當然沒忘記這件事,雖然完全不屬於遭受打擊的範疇,但對於自己被對方判定為絕對沒有達成最終要求的資格這一點,實在很難不深刻。
反過來說,美妮也不會對自己成為對方的貴重案例而感到高興就是了,不過就目前的情況,還是得感謝這些機緣才能讓自己,或者說同伴們掌握到這些不向「未知」詢問就大概不可能弄得清楚的情報。
「關於妳感覺痛楚減輕的部份,是我等對人類『靈魂』有更進一步瞭解後,改善了『連接』過程,降低了侵入性,以致『靈魂』抗拒的力度有所下降,當然這些都只是合理的估計,而這有可能只是發生在某些適用的個體上,無法一概而論。」
「未知」的答覆和美妮的預想差不多,就她目前所聽到的資訊,今日與以前的分別就是多了「解放戰線」所造成的數據差異,基本上一切的改變都可以視為這件事所帶來的影響。
「姑且問最後一個不解的地方,既然始終沒辦法完整瞭解『靈魂』,那現在的對話又是一個大概怎樣的概念?之前聽你提過好像叫『波』的東西?」
「這是套用人類科學物理現象的講法,實際上完全不是這種東西。」
「嗯,說的也是,要科學家從物理角度解釋思念或者思緒,應該會吐血吧。」美妮最近因為較多接觸這些,雖然大部份都是有聽沒懂,此刻腦袋裡倒是浮現說不定該從生物學或者化學,像是神經元傳遞之類的角度來解釋。
「我等認為,妳可以想像成,從我等的個體伸出一條管道通往人類的『靈魂』,在訊號能夠通過『靈魂』的防衛協議下,溝通的渠道便算建立成功,彼此之間的想法便能通過管道交換,我等無需以強行穿透外殼的方式去讀取或輸入想法。」
「防衛協議嗎?」美妮聽到協議兩個字,倒想起中學電腦課時,好像那種電腦的溝通方式,都是建立在一些協議下才能夠有效交換數據。
「是的,之前所說的不確定因素,就是原本以為我等順利把訊號偽裝成『靈魂』能接納的訊號,但最終仍是沒能通過那個防衛協議。」「未知」樂於說明細節。
到了這個地步,美妮還沒傻得不知道「未知」那個詢問是設計好的,其實就是「未知」想要向美妮解釋罷了,大概是在期待她會跟其他人說明,又或者形象化之後對目前的狀況有幫助。
「那麼,黑刀。」「未知」短暫的停頓聽起來頗有禮貌,「目前的說明順利解答妳的疑問了嗎?」
「嗯,可以這麼說吧,你們想要問我問題了?」美妮還不至於想不到對方的意圖。
「肯定。」「未知」完全不會客套,直接承認,「從一千一百二十三秒前開始至到『波』成功為止,期間妳做了什麼?」
美妮並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倒不如說這個問題在「未知」同意採取互問的對話方式前便已經提出來了,更何況對最終目標是尋得適當少女融合為全新存在的「未知」來說,與目前擁有適性的對象進行進一步溝通顯然是關鍵的一步。
對美妮個人而言,讓「未知」找到辦法與其他人對話是件好事,要是成功的話她就不是特別且唯一那個能交涉的人,對同伴來說,這也能提高各人對「未知」的瞭解甚至能夠發現她未能發現的狀況,說不定會對「甲冑少女」的戰力有所幫助。
因此不論怎看,都是好好地跟「未知」說明有利,所以美妮才會那樣約定,如今她自是毫不保留,把剛才的經過與自己的體驗一一告訴「未知」。
默默聽到最後的「未知」,卻在得知美妮拍打自己的腦門才成功接通後,似乎也發出了錯愕的氣息,在美妮的詢問下,得到的答覆則是「沒想到人類的『靈魂』不應該往精密方向思考,而是有可能該想成為簡易電路的老舊電器,真的是一言驚醒我等」,當下美妮也不知道該作怎樣的反應。
當然在這之後「未知」還是給出了一個合理解釋,那就是美妮那樣的「自殘行為」暫時削弱了「靈魂」,才讓「未知」伸出的「波」順利穿過「靈魂」的自我保護,建立出交流的通道。
ns 18.68.41.14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