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這樣,詳細只能查看報告書了。」天照只是知道當初有過討論,但在有定案之前他已經排除在「甲冑少女」相關人物之外。
「也就是說那個討論還超過一個星期?不,若果是一個月後的現在才舉行告別式的話那就是更久吧,『甲冑少女』就算死後也真的不得安寧呢,倒希望總長堅持的理由不要單純是『掩蓋陣亡是件困難的事』。」美妮頗為感慨地評價。
「呀,花這麼長時間應該有需要時間準備這樣的理由。」天照聽到死後不得安寧的說法,察覺到負面的情感而趕緊提出補充:「這附近有座城市流傳著一種非常特別的石頭工藝,在敲擊加工後的石頭時會發生非常獨特的音色,當地稱之為『鳴石』。紀念虹彩為人類捐軀的『人類英雄紀念碑』據說就是要用這種鳴石鑄造,所以才得花這麼長時間準備吧。況且虹彩的遺體很早就火化了,說不上不得安寧,明天的告別式趨近於向世界公佈陣亡的消息。」
「人類英雄紀念碑?」美妮聽到這樣的名稱時反射般露出苦笑,這對她而言簡直諷刺到了極點,認為屆時工匠應該會躊躇刻上「殺人魔」還是「英雄」。不過比起這些,美妮更在意天照嘗試安慰她的表現,因此為了隱藏這樣的想法,她趕緊承接本來的對話:「原來如此,鳴石啊,這座基地叫鳴石基地也是這緣故吧?說起來用鳴石鑄造石碑會不會也含有其他意思,像是英雄的威名即使在死後依然會響徹大地之類。」
「這……這就不得而知了。」天照如實回答,「不過聽起來確實很像這回事,應該就是這樣的用意,才特地要求以鳴石鑄造吧。」
「那就當作這樣吧。不過明天呀,不知道我能不能出席呢?畢竟虹霞前輩和夕彩前輩都很照顧我,至少想要親身去送別。」
「誒?為什麼會是疑問?沒什麼道理不能出席吧?」天照如他自己所言想不到阻止她出席的理由。
「誰知道?明天的告別式既然有向世界公開傳訊之意,像我這個『曾死』之人出現說不定會惹起麻煩吧?」美妮不過是在猜測罷了,只是她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很快她轉念又想,就算沒辦法出現在告別式,在儀式完結之後私下前往,又或者今天偷去的話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儘管這樣一來就沒有儀式的意義。
「怎麼會……」天照不曾想過這層面的事,對他來說美妮與虹彩是同伴,況且只是出席告別式,如此單純的送別也會遭到阻止,更是叫他難以想像。
「謝謝你的反應比我更大。」美妮裝作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對於天照比她更激動這一點多少有點意外,「不過都只是猜想而已啦,之後找相關的人問一問吧。」
「那能不能交給我負責?」
「喔?這麼急著肩負起副官的職責啊?」要是以前的美妮大概只會回答「交給你」或者「不能」這樣的話,如今她以自己也能感覺得到的方式作出改變,「沒問題,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請放心交給我吧!」
過於積極的反應叫美妮有點擔心,假若遭到拒絕的話他說不定會有點胡來,至於胡來的程度是否會假傳答覆,像是裝作取得了許可之類,利用明天儀式開始之後總不可能拒絕已經到場的「黑刀」。
「不會大膽到這個地步吧?」美妮最終否定了自己的推想,午餐差不多吃剩一半,還得要繼續找話題才行,她想了想便提出下個疑問:「說到公不公佈陣亡的事,那現在的『黑刀』其實是處於什麼狀態?」
「嗯?為什麼會這樣問?除了因傷休養還有什麼可能嗎?雖然醫生確實說能否醒來得看命數,但總不能就這樣當成陣亡啊。」
因為天照回答得過於理所當然,這讓美妮察覺到一件事,恐怕拿「甲冑少女」來當研究素材是相當高層級的機密,就連身為副官的他都不知道這件事,對外應該解釋成努力搶救過後只能等待甦醒的狀態。
「確實就算讓外人看到那間『病房』,也會以為是醫療設備,要不是『未知』有跟我說的話,醒來之後我要是沒仔細推想也會那樣認為吧。」美妮在心中得出結論,告誡自己要注意別讓天照發現真相才行。
就這樣美妮繼續向天照打聽關於昏迷期間的事,總算在毫無冷場的狀況下吃完午餐,正要收拾餐盤準備離開的時候,美妮的專用裝置突然響了起來。
「嗯,是蝕蜂?」美妮看到來電者名字時甚至意外得說出了口。
「啊,我先收拾東西,黑刀長官慢慢聊。」天照看到美妮沒立即接聽,以為是他在場而不方便,便趕緊把美妮的餐盤也一併收起離開。
回收餐盤的機器在飯堂設置了好幾個,因此天照也不需要走多遠,來回其實不用一分鐘,但他選擇站在機器前注視著美妮與同伴聊天的模樣,沒有急著回去。
「這樣就好吧,順其自然,不用急著突然轉變,一點一滴慢慢來就好。」天照下定決心,打算在旁邊繼續守望美妮,他已經聽到美妮說會努力嘗試改善與身邊人的關係,尋找適當的相處方式,若果美妮開始重視身邊的人以及顧及他人的感受,那也一定會在珍視之中學懂放眼未來。
天照如此相信的原因,是基於自己的經驗。當初他也是這個樣子,昔日面對欺凌而想要逃避,在尋求父親的幫助時,其父只提供了一個選項給他,那就是加入「敵策局」當兵。
一般人大概很難理解,當時的天照也不懂,他只不過是想父親幫忙向學校反映又或者轉校,卻只能從留在學校繼續面對欺凌者或者成為訓練兵,哪怕父親鄭重地告誡過當兵只會更苦,不論在哪裡都可能發生欺凌而在軍中這狀況可能更甚,最終他還是認為自己是怎樣也面對不了學校,決定先逃離現狀再說。
之後天照一直在軍中渾渾噩噩地勉強過活,畢竟本來就不是他想當兵而是別無選擇,可是直到重遇美妮,在身旁看著她面對以地獄相稱也略嫌遜色的處境卻沒有半點叫苦的模樣,他漸漸產生了改變。
連當日和自己一樣受盡欺凌的嬌憐少女都站起來勇敢反抗,不論面前的路多難走都仍然挺身前進,身為男人的他絕對不能繼續那樣窩囊下去。
天照漸漸理解父親的話,除了面對外別無他路,就連這麼沒用的他也能因為小小的契機而改變,他相信「心中的英雄」也會等到這個契機的,如果沒來就由他這個被拯救的人來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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