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暗橙紅星光照亮的紅色星球上空,曾經有多個繁忙的太空港。曾經,是因為這裡的太空港有很多都受過犯罪組織的猛烈攻擊,如今有部份港口已經大受破壞,沒法運作。有些就被掠奪,不少船隻被搶去,很多人不是在反抗時死去,或是被擄走。
雖然他們已經被擊退或投降,但損失既成,也有一些人質在這些海盜敗走或投降前被先行帶走。這算不上是勝利。
赤鏽連同防衛部隊被柯拉卡召集的大型海盜艦隊重創,就是艾雷歐聯合會在羅森擊敗聯合遠征軍艦隊的代價。
兩艘重型母艦、四艘戰列艦、還有之外的數以百計各式艦艇,聯合會看似耀眼的戰果,是用一個星球的交通命脈,還有無數人命換來。就算不少參加行動的海盜被擊殺,或是因為沒法逃離而投降,都不能彌補死在赤鏽上空眾多無辜市民的性命。
聯合會和反抗派的勝利沒有阻止襲擊,反而令聯合會失去一個港口,亦成為新一輪行動的開端。聯合會已經在準備和卡韋薩,還有薩維達合作,對水瓶協會、米菲拉,還有以兩者為核心的聯合遠征軍宣戰。
不過,那是各方高層的決定,對身處赤鏽軌道上的部隊來說,他們在戰鬥後的任務就是善後。
和救援隊合作,清理殘骸好讓港口還能運作的部份能盡快回復正常、救出生還者、帶走投降的五大成員等等。實際的難度和對心理的壓力沒有比直接戰鬥的兩者低。
由米諾駕駛,全身帶藍白迷彩的黑犬現在沒有騎著基拉瓦,兩手也沒有握有槍炮,全都掛在右引擎外則的槍架。一柄是以機兵來說像大型手槍一般的武器,另一柄是能發射凝膠,專用來阻止空氣外洩的槍。垂下的右手持有刃長兩米多,如巨大開山刀一般的光晶刀。
黑犬兩腿外的引擎噴射減速,配合四肢移動調整方向,再腳踏在太空港設施上。它舉起光晶刀,刃部快可以碰上一個長而大的支架。這紅色的支架遠比黑犬高,刺在太空港不單是阻礙太空船停泊,而且支架是插穿了很可能是通道所在的位置,不清理的話就沒辦法再運用。
「我到了。珊琪,妳呢?」因為現在不是戰鬥行動,米諾可以放心地直接用名字稱呼隊友。
「沒問題。等離子刀剛執行過診斷程序,應該回復正常。怎會在這種時候才出事?」
「不是戰鬥時故障就行。」米諾回答。「雖然在戰鬥時要拿等離子刀或是光晶刀對敵,都已經輸了大半。」
和步兵一樣,機兵不少時候都會帶備等離子刀或是光晶刀。而現在米諾和珊琪就把它們應用在最常用的方面:不是戰鬥,而是清除和拆卸障礙。
「不說了,先拆除這支架。」米諾希望上方的隊友開始一起工作,盡快清理現場以方便救援工作。
右手的開山刀向下方一揮,刃部隨之而起動發出脈衝激光。實體刃的動能加上激光的熱力,切斷了其中一條鋼條。完成後就在旁邊的鋼條重覆之前的動作。
當確認第二條鋼條已經被砍斷,切口還因為受過脈衝激光加熱而發光時,黑犬「走到」對面。如果黑犬沒有腳下的磁鐵,它沒辦法在太空站上腳踏實地步行。
只要她把這裡最後一條鋼條都切斷,這支架就脫離港區,只要向上一推就可以交給附近的作業機帶走。不過為了不讓上方的珊琪遇上意外,米諾先要知道珊琪的進度。
「珊琪,妳完成了嗎?」
「隊長,剛完成了。上方四條都切斷。我先把上半部送走。」
「好。」
黑犬抬頭,複合鏡頭將影映傳到米諾眼中。珊琪的黑犬噴射時發出了火光,滑行一會之後擺動四肢轉身,逆噴射減速後手握在支架上。機身和引擎調好姿勢,珊琪的機兵推動比黑犬高數倍的鐵架緩緩離開。
頭上已經清空,光晶刀一揮,最後一根鋼條都被切斷。米諾的黑犬收回光晶刀後,便把鐵架微微推向上方,右手拿出凝膠槍,再蹲下來拔走還插在設施上的短鋼條。
當左手拔走一根鋼條後,凝膠槍立即發射一發凝膠彈,阻止可能出現的空氣流失。因為只有四根,米諾很快便完成工作,最後,黑犬左手握著四根在虛空漂浮的鋼條,用槍射的凝膠把它們固定起來,方便在推走頭上的大支架時攜帶。
黑犬解除腳掌的磁力再輕躍和轉身,減速後兩手握著大支架,把它推離港口。引擎再次噴射,機兵跟上先行離開的珊琪。
米諾視野內的都是殘骸,種種受突如其來的戰火破壞的人造物。
一切都是自己有份間接造成。
如果當初自己所屬的嘯風分遣艦隊沒有參加羅森的戰鬥,相信先擊倒第35艦隊可以令五大的部隊知難而退,而是在赤鏽上空備戰,就算不能完全阻止也好,或許能減少傷亡和損毀。
現在這種慘狀或許就不會出現,自己和同伴不用在這裡協助收屍和清理。
雖然自水瓶戰爭開始後,米諾已經在不知道多少個星球上對抗把祖國變成神權國度的教派,親眼看過很多慘絕人寰的境況,然而今次不同。
今次本應是一場沒那麼慘烈的戰鬥,結果自己有份令它變成五大有更多藉口燒殺擄掠的殘殺。
不遠處有似是帶有人形輪廓的東西漂到視線之內,米諾不敢定神看著,立即合上兩眼,以免電腦以為要她放大影像,迫使她要親眼看到更多的屍體。
「可惡......」
低聲的咒罵只是在米諾的頭盔內迴響,沒有經電波或是激光通訊傳開。
密閉空間的傷感暫時被通訊上的聲音驅散。
「這是加列,我和卡泰已經把清理了最大的碎片,送到打撈船上。」
「好。」米諾身為隊長,工作時不能讓傷感影響自己,唯有盡快令心情回復平穩。「我和珊琪也暫時完成這裡的工作。凱拉和蒙雅剛回收一些救生艙,送到聯合會的巡邏船,應該很快就會回到柏薩加德補給。」
「作業機不足到連我們都要幫忙,還真要多謝那些該死的海盜。」加列抱怨道。「五大今次玩得那麼大,應該是想被多幾個國家聯合清剿,對吧?」
「我沒興趣管他們怎想,那是情報部的工作。」
新的語音通訊鼓動米諾的耳膜,在護目鏡內顯示的字樣表示通訊來自母艦,柏薩加德。
「各機各艦留意,艦隊司令部剛和交易所聯絡過,我們在這裡善後和補給後會和増援,還有匯合,接著前往薩納沙和巴達沙支援解放作戰。」
「連交易所都不放過我們呢。」珊琪的笑聲像是因為絕望得不知道如何反應,而勉強擠出來。「薩納沙和巴達沙......申加維的天牢地獄啊。」
「天掉下來、地被焚盡、海也枯乾,我們都依舊戰鬥和活下來。就算前面是天牢地獄,也不會有變。」
加列這個副長比隊長米諾早一步地叫珊琪不用擔心。
「看來你比我更適合當隊長呢。」
「沒這回事。」加列有點緊張地回應。「對我們來說,妳一直都是和我們同生共死的隊長。」
同生共死,他的這句感想叫米諾有點難以用言語答覆。
「是嗎?但我只是個『已死』之人,同生就好,不要和我共死。」
通訊沈默時,米諾和她的黑犬繼續無聲地在受戰火摧殘的太空中以慣性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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