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星空中,有個物體無聲地運行,灰色的表面反映著陽光。如宇宙中無數的小行星一樣,它的形狀不規則。然而它有一些和一般小行星不同的地方。
雖然不少小型的小行星其實是因為受重力牽引而成的碎石團,但沒有小行星是由多顆小行星自然地聚合,而沒有變成像球體的形狀。
沒有自然的小行星是表面佈滿人工設施,向四處伸出的高塔和鷹架令它看來像一隻宇宙變形蟲,向虛空展開假足並捕食其他生物。
它不是單純的小行星。這是一個把多個大型小行星連繫起來後,再加建成的巨大設施,平均大小可以和矮行星匹敵。
這個年輕的星系中心是一顆比六泉之日大和亮的黃白色恆星,圍繞它的小行星帶也就更大,有大量矮行星級的星體相對更易存在。正因為這點,水瓶衛士利用這星系充當船廠,大量生產他們能擊潰多個星球的關鍵:自動軍隊。
水瓶衛士身為是水瓶協會的武裝修會,不會直接受星際條約限制,就算採用紐曼機原理大量生產的軍用艦艇和機,理論上都沒有觸犯任何條約。所以他們為了在廣大的旋臂域中發動聖戰、啟蒙宇宙,便大量採用自動艦隊充當炮灰和壓倒敵人,再讓有人部隊擊破敵軍主力。
旋臂域中,幾乎沒有勢力不使用無人機,但歷史因素令非常大規模地採用自動軍隊的例子,自第二次半人馬臂戰爭後已經不常見。
直到水瓶戰爭,還有之前數十年間各地和神諭晶有關的戰爭才打破這局面。
數目龐大得不易應付的部隊,加上英仙走廊戰前拼命維繫和平的氣氛、開戰後無組織的反抗,令水瓶衛士可以利用以今天標準算舊式的機和艦打倒各方的「壓迫者」。這種戰術迫使各方更著力地找尋在宇宙不知道哪個角落,正不分晝夜地生產軍械的無人兵工廠,再用最短時間摧毀它們。
這個如同灰色變形蟲的工廠就是其中一個目標,激烈的戰鬥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它四週的空域不時冒出火光,守在附近的艦隊,還在佈在船廠多處的防空系統面對統合軍多番攻擊實在不易招架,被摧毀大概是時間的問題。
而時間就可能在今天。
先有長距離的艦隊攻擊、之後是配合艦載機隊和無人機隊的超光速襲擊一同行動,現在加上第三重攻擊方式:派艦隊和機隊近距離攻擊,希望徹底摧毀這設施的生產能力。
由登陸母艦和同行護航艦群組成的近距支援艦隊放出多部跳蟲或大小相若的登陸機,在艦載機、艇機組和小飛的掩護下接近小行星船廠,連同其他改裝成登陸艦的飛剪船展開登陸戰。而之前在薩納沙和巴達沙作戰的60嘯風、莎歐之藍,以及標靶艦隊的人員在登陸隊名單之中。
登陸軍掩護隊中,有莎歐之藍的艇機組和小飛。嘯風和標靶則是派出登陸機或艦,還有艦載機隊,支援其他的正規軍、反抗組織或是承包商部隊。駐冰櫃的Serval隊亦是掩護隊的一員,和其中一部改裝成登陸艦的科莫艾一起行動,不過他們將要做的不只是掩護。
而這點就令當中的隊員不滿。
「要我們先掩護又登陸,把赤沙風和索拉諾放在軌道很浪費吧?」
雅莉尼蒂不認同她只能遵從的命令。
除非是在星體表面或太空設施的密閉空間內作戰,Serval隊就和大部份第3類機兵隊一樣,鮮會在太空的戰場放棄和赤沙風一體地行動。如果真的是要展開陸戰或是密閉空間戰鬥,一般都是直接乘坐登陸機或艦到達目的地,又或許是像之前在銀釀般空降。
儘管凡事也有特例,莫名地要放棄原有優勢行動,很易令人不解。
通訊響起費班的聲音,他以自己所知的情報解釋原因。
「這個變形蟲3號船廠先前已經受過數輪襲擊,已知的防空陣地都被剷除得七七八八。而且我們這輪都掃掉最後還能用的炮台,與其只守在上空,不如協助登陸部隊盡快爆破船廠和連接點後離開。」
這個星系內有多個由大型小行星連結成的水瓶衛士自動船廠,因為它們不規則的形狀,在今次行動中都一律稱為變形蟲。船廠實在太大型,沒辦法正常地以艦隊攻擊殲滅,唯有以艦隊和登陸部隊的聯合行動,摧毀變形蟲上最大的設施,以及切斷船廠各部份的連繫來達到目的。
「浪費就算了,我有不好的預感。」解釋沒有化解雅莉尼蒂的不認同,因為她的不滿是源自心底更本能、更難形容的東西。
「蜘蛛感應,還是直覺嗎?」卡梅拉開口道。
「是直覺,20。最好是我駕駛四腳機就立即會變蜘蛛啦。」
「密閉空間戰鬥,還要是雅莉開口說有不好預感。」列素忍不住要說話。「看來今次船廠攻勢應該很糟。」
「啊對,之前你在銀釀還是巴達沙說過很討厭在密閉空間戰鬥。」卡梅拉記起不久之前,發生在另一個天空和太陽下的事。
「因為以前我在澄空道的畢紹環地底和殘骸作戰,有幾次差點被紐曼機殺死。那些機不一定是戰鬥用都如此難搞,今次我不知道有沒有那麼好運。」
列素的擔心令隊長看不下去,現在才因為陰影而影響行動的話,有可能會令所有人遭殃。辛迪能力之內都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沒事的,銀釀、羅森、赤鏽,還有薩納沙和巴達沙,再兇險艱難,我們還是可以過了。而且你三個月前在羅森還不是單人拿下一艘重型母艦?我們和很多人做夢都不會想到要做的事,你沒多想放手去便做到了,現在才怕嗎?」
「之前是我偷襲沒法防備的迪賓,現在是對方能由四方八面偷襲我,差太遠。」
在羅森月亮上空戰鬥時,第35艦隊的迪賓夥友號大概沒有料到真的有敵機能如此接近,再發射反艦彈攻擊,才會被瞬間擊中艦的內部而毀。
正常情況下,大概只有迪賓夥友號失去戰鬥群和艦載機的保護,連防空炮系統都不能運作才有可能做到。那是萬中無一的幸運,列素很清楚自己在無數次生死關頭活下來,得到種種戰果,是幸運多於實力。因為比他有經驗,比他更強的人都曾在他的面前被擊傷或是擊殺。
而他的幸運能持續到多久沒人能說得準,那種未知叫他不安,就算習慣了也好,都沒有真正令他克服本能。
「只是我們一如平日般抽中下籤了,殺破這地獄就好。我們從來都是這樣啊,18,21。」儘管卡梅拉不喜歡自身和隊友的處境,還是接受這一切。
畢竟她和這裡所有人一樣,選擇從來就只有兩個。
拼命戰鬥和坐以待斃。
「在這方面,我和21都一樣啦。只是他不喜歡走到地底,還有我說『有不好的預感』,我不喜歡別的東西而已。」
「例如?」費班意外地發問。
「這個嘛......」
雅莉尼蒂打算回答時,辛迪打斷了對話:「第4小隊各機,準備降到小行星表面,開始月面行動。」
聲音在通訊頻道上消失後,五部機兵和赤沙風分離,躍到下方的小行星。同行有部份第3類機兵也有同樣的行動,加入登陸軍的行列。
而登陸軍的主力,由登陸機或艦所運載的各種第1類或第3類機兵亦紛紛降到灰銀色的細小世界上。和在有大氣的星球上不同,各機沒有使用降傘,只能以機上的火箭引擎減速。腳踏表面後就立即散開,保持一定距離前進,以免突如其來的炮火能輕易一掃大量的部隊。
沒有大氣也有另一好處,部份登陸艦可以和艇機組,還有小飛近距離支援登陸軍。如是在其他星球上,這種戰術會因為大氣層和重力而難以達成,想要有空中掩護就得另行派員。
地面、空中、軌道,以及更遠的太空都有統合軍的部隊,除非水瓶衛士能調動艦隊回防,不然步伐堅定的登陸軍能摧毀這裡是時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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