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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在下，三兩天以來都沒有真正停過。
如果是在平日，即使是雨天，東南部的海岸小鎮都會有不少車輛來往，遊艇和各種小艇停在避風港裡，居民或許仍會在街上走動。但現在小鎮已經是一片死寂，比天災到來時還要冷清。
五天前，市政府宣佈金綠將會成為攻擊目標，要求沿岸、離島和登陸地點的居民盡快疏散。同時間，警衛軍和陸軍在市內多處佈防，週邊海域和空域都加強防衛。不少艦隻都航行到更遠的海域，以擴大防線，如果對方真的攻過來，起碼也能拖延時間。
海岸的山丘大部分都是被樹林所覆蓋，在三千多年前，第一批移民還沒到來時，這片山頭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移民投入大量資源，經過百多年努力才令翡翠灣由只有原始單細胞生物的世界，變成像地球一般有各種生物群系，多變而複雜，不再一片荒涼。
山坡上其中一塊只有雜草的大石上方，有一片色調和四周環境微微不合的色塊。一些東西正躲藏在那裡。
全身的色調都和環境混成一體，手持常用的雙用狙擊槍，焰風式127毫米雙用電磁狙擊/脈衝激光炮，發動毫微智能迷彩的賽達F5一直都在監視海岸的情況。氫-硼式核融合引擎的輸出降到最低，只維持候命狀態，以降低賽達的熱能反應。整部機的運作改由機上的超導體線性碳電容維持。
和散佈在整個海岸各處的無數機兵，還有無人機一樣，列素一直都盯著雨橫風狂的大海和小鎮。雖然他不時會看一下旁邊的時鐘，但這只令他覺得時間過得慢，到令人不滿的地步。
「由收到那個出發的情報開始計算，今天是第六天是吧，Skater？」
「第七天才對，Wombat 6。現在我們是第四天守在這裡。」
原本的隊伍沒了，還在行動的Wombat隊成員只餘下兩人，但通訊代號依舊，彷彿在提醒列素和雅莉尼蒂就是最後的生還者。而在第3聯合艦隊受襲時，為兩人提供情報的Skater仍然和他們共進退。
列素本能地看了一眼電子時鐘，和很多情況一樣，行軍作戰對準時有很高要求，使得與其說那是時鐘，不如說是日曆和時鐘的混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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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顯示以三萬多光年外的地球為準的銀河標準曆，還有翡翠灣標準曆和時間，那就可以省下人手轉換的時間。翡翠灣的自轉和公轉都比地球長，沒有換算只會引起混亂。
「已經一星期了，他們是在等雨過天晴，還是仍在海上打轉？」
「你真的很想他們打過來嗎，Wombat 6？這絕不是好事。」Skater不認同兄弟的想法。
「如果他們過來，我們可以把他們殺個痛快或是消耗他們。如果他們不過來，我們直接是敲門就行。看了海數天，沒人會受得了。」
「今次很奇怪，衛星和無人機的相片顯示，攻過來的艦隊沒有太多登陸艦，反倒是有戰列艦。怎看都不是好兆頭。」
「慢著！戰列艦？」雅莉尼蒂也加入對話。「之前你沒提過啊，Skater！」
「平日艦隻用導彈就是主打長距離攻擊和牽制敵人防空系統。戰列艦以炮為主力，導彈反而是副武器。」
導彈有很長的射程，只要配合激光或粒子助推就能飛更快，直接迎擊軌道的軍艦都行。只是導彈為了能導向，要有自己的推進系統，先天上就是比炮彈大型。戰列艦以炮類武器為主，激光或等離子炮可以直射，電磁炮可以炮轟海岸。而且，艦上彈數之多足夠單一艘艦剷平不知道多少街區，不求絕對準確只求破壞或是希望長期攻擊的話，戰列艦就派上用場。
「他們大概是準備長期的火力支援和炮轟，11。如果戰列艦帶了很多反地堡核炮彈的話，就更麻煩了。搞不好他們打算把金綠剷平，報復我們之前在西半球用核武和暴風鷲阻止自動軍隊進軍吧。沒有比打爆星球首府更好的報復。」
核武器雖然不難生產，大規模戰鬥中常會用到，但在星球或殖民地採用相對少見。不問是自然可住人還是改造過，能住人的星球要不難求，就是很花時間和資源建立。只要戰爭目的不是為屠殺，即使沒有明文禁止在星球上的非住人地區，或生態關鍵區域外用核武或其他質能轉化武器，一般都只視為最後手段。
率先對住人地區和生態關鍵區使用的話，很易會觸發屠殺。
就如很多慘烈的開拓紛爭一樣，對星球或殖民地用核武不單殺害大量平民，也觸發無數漫長甚至不成比例的報復。數個新開拓城市被核火焚毀的話，受襲方可能會宣佈徹底反抗，直到對方完全瓦解，所有人員完全死亡為止。很多這類同歸於盡的紛爭，持續數十年的互相仇殺，或是各方歷盡慘痛才達成和解的故事，一直在銀河眾星中流傳，重提過無數次。
曾經，有人以「殘忍而荒謬」形容這種血仇。然而在公義難以彰顯的時代或地方，唯有這種不成比例的殘忍，以及絕不妥協的復仇戰才能令坐擁巨大財勢之輩稍為收斂，心懷惡意之徒為所欲為前會三思。
外臂戰線波及多個星際國家，無數星系化為戰場。有很多都像巴貝托斯一般，任何有住人的地方都成為戰場，再強烈的理性和守規隨時也會崩潰。水瓶衛士就算現在為報復而放棄教義，以及攻打外臂的目的，亦絕不稀奇。
「事態這樣嚴重，都沒聽過海軍其他艦隊有行動。他們在做什麼？」列素質問道。
「我不知道海軍的真正部署，或許他們已經有我們不知道的打算。」Skater的回應沒有解答列素的疑問。「總之，收到消息後，我沒有安心過。核彈打下來，我和你們都一樣會死。」
「對了，Skater。你覺得今次這種戰術行嗎？」列素繼續發問。「可登陸的東西海岸都裝成不設防，只靠內陸密集的反艦導彈部隊。中部駐重兵，駐這面的艦隊和空軍就在地面反艦彈最大射程附近迎擊。這部署聽上去很薄弱。」
「行動是上級計劃，實行是我們負責。還能怎樣，Wombat 6？是絕妙的戰術還是紙上談兵，他們仍舊安坐在某處的地堡，坐等勝利或想著逃亡。」
「這種話如果被情報局聽到，或許你之後沒好日子過。」列素勸在後方港灣的Skater小心說話。
「他們心裡最清楚。Exocet和Triok隊會死，還不是他們情報做不好，才給匪軍溜進來。現在堆多少匪軍的屍都救不回兄弟。只有他們受切身之痛才有真感受。」
Skater的不滿依舊釋放到通訊上，同屬登陸艇隊的戰友死去只是11天之前的事，心情仍是沒平復。即使在西半球的激戰中，他也面對過戰友死傷，每次發生這種事都沒令他好過。
「我們會守住這裡，轟走水瓶。和這海岸所有人一樣。」雅莉尼蒂堅定地回答。
「這是我們的工作，也是替宇宙清除蠢材。」Skater頓了一下。「等等再說，有新情報。」
靠中微子所連繫的通訊暫時中斷，列素身處的機艙再次沈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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