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古的前太空時代，曾經有一個傳說。古人為了揚名，決定建造一個城市，城中更要有一座通天的高塔。上帝不能容忍如此做的人類，就打亂了天下人的言語，令那座城和高塔建不成。傳說中的城和塔，或是啟發古人創造出這傳說的東西是否存在過已經無人知曉，也鮮有人關心。
但在太空時代後，當時的人為到達太空，或是把不能住人的世界改造成可以住人，就有不同的星球上建造了種種通天的高塔。而坐落在林莫酷熱大地上的那些高塔，就像數千年前白樺派在金星為第一次地球化時，於熱得可以溶化金屬的大地上建立的一樣。
它們的高度超過一百公里，內部儲存了混合了水和氨的冷卻劑。以超音速流動的冷卻劑能把大氣低層和地面的高熱，傳導至塔頂的散熱器，令林莫可以更快冷卻。同時間，冷卻塔內有大型的化工廠，能吸入大氣中的高濃度二氧化碳再變為氧和碳。大氣中的硫酸霧也會被冷卻塔收集，再加工成各種有用的化學品。
它們不是只為要與天比高而建立的象徵，是讓不能住人的世界變成可以讓人安居樂業。
可是，這種想法在一些人眼中是褻瀆宇宙、破壞自然的行為。因為每個星體都是自成一個世界，對他們來說，有沒有生命也好，行星工程只會破壞宇宙中僅此一個的世界。而那是絕不能容許再次發生的事。在不知道多少千年之前，這種立場已經在旋臂多處成為戰端。
對林莫的人來說，如此戰禍沒有蔓延到這裡是幸運。但他們不是每個都知道這星球有反水瓶組織的據點，或許有一天，水瓶衛士的自動軍隊會空降到林莫，摧毀所有的通天塔，將天空城全都擊破，再落到灼熱的地面。
阿拉茲和最近的通天塔距離很短，所以只飛了一段短時間就到達。為了方便運作，林莫冷卻塔的機場平台一般都設在和天空城相近的高度。那裡的氣溫和氣壓都是一般人能輕易適應，減省很多麻煩。交易所的飛機依冷卻塔指示，在由冷卻塔伸出的機場—第19號高層地段跑道降落。
對於能在短距離降落的飛機來說，長度以公里計算的跑道是多餘。不過那種跑道本來就不是為像交易所用的飛機而設計，而是以備其他類型的穿梭機降落和起飛。
飛機降落後，它很快就駛進有毫微氣密幕保護的區域，阻止含硫酸的大氣繼續侵蝕機身。當它停泊在機庫後，乘客分為兩組。交易所代表和冰櫃高層去了冷卻塔內的居住區，繼續之前的會議。機師組和之前向兩人講解的幕僚，便在這裡工作，事實上同情交易所行動的職員帶領下，到達工廠區。
冷卻塔雖然是一座很大型的建築物，但事實上像把多個工業城市的生產力，還有相對小得多的居住空間，塞進一座佔地比某些小型城市還大的塔內。
由於塔內的工廠區都是高度自動化，實際需要的人手不多。但當有非常大量的工業設施時，需要人手再少都變成一個不少的數目，所以結果上仍有很多工人住在塔內。連同種種維持冷卻塔運行的人、他們的家屬，以至為他們提供生活所需的人，數目就變得更大。
結果，一座冷卻塔實際上就住了數以千計，甚至萬計的居民。每座塔都是一個垂直的市鎮，而居民在塔內各處來往，一般都是經過塔內的鐵路系統。但為不引人注目，工廠職員是用車把三人送到目的地所在的機兵工廠。
雖然是在巨大建築物的內部，但車途經的不少地方其實也有開揚得像戶外一般，或是就像星球上的市區一般，街區內有真正獨立的建築物。唯二的分別是這裡有真正的天花作頂，「市區」只局限在塔內特別設計的空間。
「很像那些鐵樹。」雅莉尼蒂記去調到九約之前的事。
不過這似乎不合她對列素說過的話。
「妳不是說過雖然待過科摩蘭，但沒去過鐵林的鐵樹城嗎？」列素立即發問。
「沒有真正去過，但我在軌道上等待六六島赤沙號時，很常看到新聞和廣告都有提到鐵樹內的樣子。」
車外的景色由密封的世界，變成只有行車隧道的牆壁。沿途白色的燈光射進車廂中。
「原來妳之前是守在科摩蘭嗎，雅莉尼蒂？」坐在前方的幕僚好奇問道，沒在意形式上的級別之差。
「沒錯，但在那裡很沒趣就是。頂多只能偶爾欺負那些不入流的勒索海盜，打爆他們的無人機或艦，或是幫助攔截走私客。」
以外臂的標準，貝洛大部份星系在和平時的治安都很好。但即使是和平時代，仍是會有罪案發生。加上，宇宙廣大，很多空域不是時刻都有人監視。所以，部份商家有時覺得只靠軍隊和執法機構的保護也不夠時，會再聘用保安公司加強防備。
標靶在科摩蘭有提供這樣的服務，護送載有經提煉核融合燃料的艦隻。有時，核燃料貨輪在部份空域等候出航期間會受海盜勒索。而在軍隊和執法者到場前，勒索的海盜很可能已經得逞逃去。結果，有些商家為了打消海盜的主意，乾脆聘用保安公司。
但海盜不是白痴，眼見目標不能再是手無寸鐵或空域不再是無人之境時，漸漸便會到其他空域「找生意」。所以，那種日子對雅莉尼蒂是很「沒趣」。
「也好嘛，不用那麼緊張。輕輕鬆鬆地就過一天。」
「很多人是很羨慕啦，但只是那麼過，會感到自己存在得很沒意義。」本來俯前的雅莉尼蒂靠在椅上。「我就是想找刺激有趣有意義的生活，才會去做那些刺激點的工作。結果沒一次如想像一般。」
「妳就想刺激點，我就恨不得不用那麼刺激。我們這樣不一樣，要互換嗎？」列素反問戰友。
「那我寧可悶了。」雅莉尼蒂的回應快得像反射動作。「你的任期不是刺激點，是太過刺激。我是你或是莉絲的話，大概早就嚇破膽。」
車子駛到一個閘口前，就減慢了車速，讓系統有時間認證他們的身份，以及打開自動門。牆旁寫有第50H機械工場的字樣，這裡就是交易所其中一個生產軍備的地方。
「過了這個工場後，就是目的地。」司機告訴乘客旅途將要結束時，工場的自動門正在打開。當門完全開啟後，車子再次加速駛入工場內。
工場處於行車橋的下方，而兩條行車橋和工場上層讓機械臂等行動的軌道之間，是只靠用數重高強度物料製的繩網阻隔。萬一車輛出意外墮橋，理論上仍可以阻止車輛撞到工場內部，減低損失和傷亡。
讓行車道直接通過工場內部的設計非常危險，但在空間相對有限，用途完全複合的冷卻塔內，有時這種設計是迫不得已。
在軌道下方，是一條又一條的生產線。有些是把機械的四肢和頭部，裝在能坐人的機身上。有些是為氫-硼核融合反應爐連接火箭引擎，再加裝外殼和可動部份，以方便之後裝在機兵的大腿上。有些就是為骨骼加裝人工肌肉，為關節噴上防沙防塵的毫微膜，再裝嵌上高強度物料製作的裝甲，成為機兵的肢體。
一切都是全自動全天候運行，在這裡沒有人手直接介入。只要沒有意外，保持供電和一直投入材料和零件，就會繼續生產下去。之後，成品就會送到貨倉或軌道，準備送到各地戰場。
這場橫跨三條銀臂的大戰就是如此維持：大量的原料變成零件，零件被裝嵌成各種軍械，供應了物資後，再以最快的速度投人戰場。被破壞的軍械則回收再造，成為原料後重覆整個過程。同樣的過程在數之不盡的星系中，由各大勢力重覆。
只在這裡看的話，本是大得難以理解的星際戰爭都像簡單得不用思考，考慮原料和物資就行。兩者足夠的話，有「征服宇宙不是夢」的想法毫不奇怪。正是這樣的思路，水瓶戰場一下子就燒遍英仙走廊，波及三條銀臂，變成一場不可收拾又瘋狂的人禍。
經過工場內部的橋，進入另一個閘口後，車子轉過一個彎角，駛到斜路的盡頭就停下。那是一個停車場，附近有一個讓車和人出入的閘口。以數種文字寫成的第50H成品倉庫的字樣就在旁邊，有一個工廠的職員於這裡等候。
「到了，之後的事很簡單。」司機講解機師組在這裡的職責。「室內試機，完成後就隨軌道上的貨船出發，和你們的艦隊匯合。」
「就和之前我們聽過的一樣。」列素回應時拉開了車門，車上所有人立即下車。司機就和等候的職員帶著機師組和幕僚進入倉庫。
ns 15.158.61.8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