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等離子幕當屏障,抵擋重返大氣層時的熱量,不代表大氣層和降下的貨櫃完全沒有互動。因為等離子幕是由貨櫃以電磁力等方式「固定」氣體,變成可以調節氣動特性的裝置,大氣磨擦時的阻力仍會以「減速」顯現在貨櫃上。
五個貨櫃平安地在銀釀的大氣中劃出火熱的弧線,它們都在制定好的航線上飛行。只要不偏離的話,就算是五大的保安或是打手隊,正常都不會胡亂攻擊。辛苦地打下了江山,沒人會敢視他們為「賊」,不可以隨便丟去這一切。
只是五大本來就是犯罪組織,紀律別說是正規軍,連水瓶衛士這種武裝修會,稍有組織的私營軍事企業或民兵可能都比不上,實在難以確保他們會否有人不聽命令,連即時囚禁或處決都無視擅自行動。
Serval第4小隊各人能慶幸的是由進入大氣層開始,外面都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
或許這是一些不能理解的計謀一環,只有讓外人攻擊銀釀各大設施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但沒有任何證據確認或反駁的話,一切不過是空談。生死關頭時,空談沒意思可言,也不值得在思考上有任何地位。
所以,除非有真的有敵人已經有活動,以他們為目標,不然都只有相信行動順利進行。適量地懷疑是謹慎,過度只是害人害己的妄想。
通過指定高度,到達預定距離,現在就要依計劃實行下一個步驟。
「這是18,各機準備爆破貨櫃。不要被垃圾擊中。」
辛迪發令後,各人開始「引爆」貨櫃。說是爆破,實際上只是引爆貨櫃上的爆炸螺栓,讓貨櫃外殼逐一分離,機兵就可以安全地離開貨櫃。而貨櫃內的垃圾和床架也可以在半空散開,掩護機兵降到指定地點。
先是貨櫃前進方向的外殼,鋼板爆破飛脫後,大量金屬垃圾因為萬有引力的吸引而飛向前方。之後就是機兵上方和兩側的鋼板,三塊板也飛離之前的位置後,餘下和床架連接的底部鋼板都引爆了那數顆爆炸螺栓。床架上的都一樣。
之前封在貨櫃中的長尾鵙逐一在銀釀的夜空自由了,它們撥動四肢、擺動腰間可動的引擎,或是讓姿勢控制噴嘴噴射,讓機的正面面向地面。
可動核引擎外側不單是槍械掛架,也能向外側展開充當擾流板。因為等離子幕的特性令它在這類秘密行動中不易使用,所以現在只能很小規模地在機上各處運用。一來為省電,二來減少放出電磁訊號引人注目。
在空降時,五人經機兵的鏡頭看到下方他們將要踏足的世界。
雖然銀釀有幾十億,近百億人居住,但馬拉農森林是這只比六泉地球小一點的月球上人煙相對稀少的地區之一。腳下一片古老的森林不少地方都是人跡罕至,所以不像他們大部份人熟悉的星球般,這裡的地上沒有太多燈火。
雖然各人身處在由厚重裝甲所保護和區隔的機艙內,不能直接感受外界的一切,但他們都不需要很強的想像力都能夠想像到機外的世界是怎樣。
不是靜得只有水聲和風聲,就是混有動物聲音的世界。
原始有生機,同時也嚴酷又危險的世界。
儘管如此,這世界仍舊是維繫以人手得到生機的月球得以存續的一環。再嚴酷又危險也好,世代在銀釀生活的人都不會捨棄,也不能捨棄。他們的祖先就是為不再只留在相對脆弱的太空殖民地,過著隨時都消逝的舒適生活,決定在遙遠的荒蕪月球,重新建設成像他們古老傳說中的故星。
沒有完全掌握在手中的舒適天氣,完全經計劃的「模仿自然」、面對隨時變得嚴酷的氣候、不如理想的環境......但他們就和很多花世代時間實行地球化的人一樣,面對獨有的困難,都要得到他們理想的世界。
但這裡就因為神諭晶的危險,變成數十年間被戰火摧殘的世界。曾經的避難所和樂土變成綠色的地獄,過往所知的日夜和天空都喪失了。
而他們今次所做的一切不一定能令銀釀有希望變回樂土,重奪天空,因為兩者都不是主要目的。然而,驅逐水瓶協會、把五大再次抑制回多年前的樣子,或許還有一線的機會改變一切。
「說是最深處,但還是有人住嘛。看看那些燈光。」雅莉尼蒂以能指揮系統的目光標出黑夜森林中的燈火,再把座標送到同行各機。
在天空看,多個小群的燈火看似相距不遠,但在地面走的話,就是不知道走多少公里的「路」。那更是如果「有路通行」為前提的說法。
雖然第4小隊要攻擊的地方常被當作「森林的最深處」,但事實上,只要是在河流的兩岸,還是有不少的村落和小鎮。如果是在一些有公路連繫的地區,就算是在一片綠海中都有一些以中途站開始發展的村落。
他們將要著陸的地方,就是像這樣。雖然沒有太多本地人,但也沒人知道這裡的人是否真的不理會天上有什麼東西出現,自己登陸會否被發現,因而被通報和陷入險境。
只是已經來到這裡,就沒有回頭的路。
「看來這裡也不是那麼少人,我想起之前在赤道群島的戰鬥。」列素憶過去還在翡翠灣時看過的景象。「除了是在一堆大島上外,就和這裡很像。也試過不止一次要長征,每天在趕路,要在不同的村鎮休息。或是數機的小隊翻山越嶺,攔截自動軍隊的空降工廠。」
「所以,你和尼蒂在這裡有家的感覺嗎?」卡梅拉問道。
「我和她都沒有。因為現在只有我們和一艘船搞這種東西,在翡翠灣時,我們有整個艦隊支援。雅莉的原因就由她說。」列素只答了自己能答的部份,其餘的交回給戰友。
「我住在卡布拉桶,所以在翡翠灣不會有家的感覺。不討厭,但不是家。」
「是嗎?抬頭就看到相反的大地,感覺是怎樣?沒真的去過那種大殖民地,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卡梅拉想知道自己沒有真正體會過的東西是如何。
「其實是不太能看到啦,空氣和毫微幕厚得只看到很少東西。其實就像個彎曲的天花板,天天看就沒特別了。」
「好了,先別聊。我們快要著地,最後一次確認廢村情況。然後再以貼地飛行接近目標地點,行動上要減少引人注意,所以不會飛行和跳躍交替行動。寧可被當是晚間有匪軍機巡邏,都別因為跳躍著地令人起疑心。」
晚上時,這種鄉郊地區鮮有交通。如果地上有什麼震動,或許會引來注意,以至觸動佔領軍,整個行動便泡湯。
當確定著地的廢村沒有燈光,也沒有任何疑似車輛、機兵或武器的反應後,五機的可動引擎開始向前方噴射,更大力地減速。經過一輪減速和調整後,第4小隊安全著陸。
不過,長尾鵙才踏足因戰火而被廢棄的路旁小村後,便躍到半空,以推力和等離子幕於夜空中貼地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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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山是銀月湖一帶比較高的山丘,山頂設有三座雷達。一座是民航用、一座是天氣用、最後一座是軍用。在內戰末期,也就是水瓶介入時,軍用雷達曾被毀,其餘兩座也受損。戰爭完結後,水瓶協會重修了三者,很快就回復舊貌。
破壞雷達會附近守軍引起注意,但是如果不破壞這個比機場雷達更能探測小型物體的設施,就會讓防空部隊更易攔截軌道轟炸,所以就得要冒這個險。
本來襲擊雷達是由另一隊負責,但因為先前在斧月行動時,原定要負責襲擊雷達的機兵隊有死傷,行動只有由第4 小隊單獨進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要襲擊的設施只分為兩批,行動迅速而順利的話,要單一隊完成任務不是不可能。
對第4小隊來時,「迅速」不是問題。因為長尾鵙本身就能以核引擎帶來的推力和動力,發揮出驚人的機動性和靈活性。但「順利」就是受外部因素影響,不到第4小隊各人說了算。
憑藉高度的機動力,第4 小隊的五部長尾鵙貼地迅速地飛行了百公里,到達網山附近的另一座小山後方,再「徒步」繞過半個滿佈樹木和草的山頭,於可以看到網山之巔的位置佈陣。
全靠山林和夜色掩護,現在就算有一部10米高的機械巨人,手持長度和自走炮匹敵的狙擊槍,還有同行的另一部長尾鵙都不易被發現。
「經21的無人偵察機影像,已經確認變電站位置。」雅莉尼蒂報告。「還好不是被樹林藏得很不好找。」
「不是因為攻擊高架電纜塔會構成太多傷害,又很引人注意的話,不用那麼麻煩。」列素憶起過去在赤道群島時,單機在夜間走到行動地點的事。「羅辛納那次妳的機兵中途故障,只有我單人行動,妳引導炮火的工作都由我負責,那次真的不是好經驗。」
「所以,今次的麻煩事由我和19來負責就好啦。」雅莉尼蒂口上說得輕鬆,但也僅只於口上。
因為連嘴上的輕鬆也沒有時,她就只能默默承受所有壓力。
長尾鵙兩手握著的狂牛,指著林中一座看來和四周格格不入的長方形建築物。它就是今次要攻擊的變電站。雖然以五部機的火力要摧毀它不難,但這樣很花時間,也會曝露行蹤。
就算第4小隊由登陸地點到這裡都沒有被攔截,間接證明水瓶衛士和煉金術士應該沒有發現他們,他們都要避免做任何引人注目的事。現在需要的是無聲色地完成任務,再撤退回到冰櫃。破壞工作交由衛星的雷神針就沒問題的話,第4小隊亦沒有必要做引導炮火以外的工作。
「確認位置,準備用狂牛為衛星攻擊標示目標。」
雅莉尼蒂以狂牛的激光標示器為軌道上的衛星,提供準確的座標,之後便回報辛迪。
同一時間,在另一位置和辛迪,卡梅拉一組的費班也有報告。
「19,已經標示目標位置。」
費班完成任務後,就換成是辛迪作下一步行動:「剛向獅燈發訊,衛星進入射程內後便會投下雷神針攻擊。暫時四週沒有異常,繼續留守到確認著彈效果後才趕到下個目的地。」
「不怕時間不足,會被發現嗎?」雅莉尼蒂問道。「沒記錯的話,上面還有一堆軍艦在巡邏。21他之前那次行動就是差點被軌道上的匪軍艦炮轟打死。」
「如果只用無人機群確認,我們會留下它們。我們只有長尾鵙是偽裝,裝備沒有做得那麼徹底。以煉金術士科學部門的能力,要找出那些是什麼廠家製不是不可能。到時我們就達不到目的。」
大費周章地潛入和攻擊,就是為了挑起五大的內鬥,以削弱水瓶的行動能力。如果他們發現自己是被騙,就只會有反效果。一切努力也白費。所以他們不可以為怕時間不足,而令整個大計功虧一簣。
「而且,就多等一會,一確定了便可以起行。」
辛迪解釋過後,各人繼續等待。而事實短暫,感覺漫長的等待以迅速又火熱的方式完結。
數個光點從天而降,先是把變電站擊毀,引起大爆炸。之後再過數分鐘,新一輪的光點落在網山頂,軍用雷達被連環擊中,因為爆發威力大,旁邊的民航用和天氣用雷達塔都沒法倖免。就算沒被破壞,它們亦不可以絲毫無傷。
「無人機確認已被變電站擊毀,回收無人機。」
「確認軍用雷達被擊中,正在焚燒,回收無人機。」
列素和卡梅拉的回報都是好消息,現在就可以實行最重要的一環。
「好,立即前往水壩東北方,然後上船離開。」
分為兩組的第4小隊再次匯合,在無人的夜空中繼續急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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