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討論持續了一陣子,一旦眼界開拓,亦即由美妮點出最壞的可能性後,其他在範疇內的要顧及就相對沒那麼困難,對話一直來回於務實與推想之間,就連美妮也不得不感慨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的事實。
只是這一切始終停於「說」的層面,或者該說她們已經把能想到的、能談到的都提出來了,剩下的就非得依據實際準備起來時遇到的問題應變,當討論進入這個階段時,各種行動草案就誕生了。
這一刻,不只是美妮,恐怕其他人心裡底或多或少都冒出類似的疑問,到底為什麼從分享情報的聚會,如今居然會變成「『甲冑少女』撤離基地大作戰」的會議議場。
不論如何,關於逃亡的討論告一段落,或許是討論太過激烈,又或者動腦輸出太多想法,各自都露出些許疲態,正好是時候吃點東西休息。
按照原本的預定,今天要分享的情報就那些,卻突然因為美妮的話而殺出「逃亡」計劃的討論,理論上用餐完畢就會解散,可是閃光心底裡其實還有一件事想跟大家說,儘管時間上亂了套,但她還是在吃完後重啟對話。
「咳咳,雖然剛吃飽說這些恐怕會消化不良,但要這樣全員聚起來暢所欲言的機會很難得,我還有一件想說的事。」閃光等到食物消失得七七八八,大家都差不多停下手時,便如此提出。
「鳴……還有嗎?」蝕蜂雖然不是想抱怨,但剛才「逃亡」的話題她可是最踴躍那個,難免耗光了精力。
在一旁的千橘毫不客氣地給蝕蜂一記手刀,「肯定是重要的事,別耍蠢了。」
蒼彈與藍蝶那邊沒什麼特別反應,只是默默注視著閃光等待她說下去。
美妮還在處理最後幾口意大利麵,一時之間也想不到還有什麼話題,換個說法就是她身為這解說會的輔助者,事前沒聽過閃光提及。
閃光輕咳一聲,清了清喉嚨後才鄭重地說:「我知道接下來說的事情不算『甲冑少女』的份內事,但這幾天局內的氣氛……該怎麼說呢?大家應該都有所感受吧?」
似乎就連幻焰也是現在才聽說,臉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說的是大家都很緊繃嗎?畢竟『敵策局』的狀況就連我們都知道了,其他人應該也會察覺吧。」
「在抓內鬼也不是無關。」蒼彈鮮有地主動搭話,「可是能做什麼?」
「總不可能是想辦演唱會吧?」蝕蜂不知道是不是在頭頂受到衝擊後也跟著秀逗了。
「才不會做那種事啦!」閃光沒好氣地回應,「其實我也沒什麼想法,所以想提出來看看大家有沒有,畢竟我們之前煩惱的問題,只要『敵策局』能順利撐過這難關就好嘛,要是能提升局內的士氣,不就能提高勝率嗎?」
「所以只是喊喊……」這次蝕蜂連話都未說完就遭到無情的攻擊阻止了。
美妮懶得理會那一邊,閃光所說的狀況她當然有所察覺,但說實在最近事情太多,正如蒼彈所說,她想到自己根本無能為力時就不再在這件事上浪費心力了,因此看到閃光投來頗為期待的目光,她也只能緩緩地搖了搖頭。
「就連黑刀都沒有想法嗎……」閃光心底裡也知道這件事非常強人所難,「抱歉提出了這樣的難題。」
「別這麼在意,我覺得有這種想法很好啊。」千橘雖然比起安慰更想給出有用的建議,然而想不到的事情就是想不到,「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做些什麼,畢竟一直受到大家的照顧。」
「謝謝。」閃光先是感謝千橘的安慰,掃視在場眾人一眼確認再沒有人有什麼想要提出之後,便打算結束今天這場聚會。
就在這時,千橘的手機響起了收到通知的音效,既然在場其他人沒響自然不是向「甲冑少女」廣播的訊息,她尷尬地笑了笑輕道了聲「不好意思」後拿出手機查看,而閃光則沒有多理會繼續收尾。
不過閃光還來不及說完兩句話,千橘便發出了非常大聲的「誒」,然後顧不得自己這番失禮的舉動,在眾人把視線聚焦在自己身上的同時趕緊說出了原因:「宣戰了!那個組織剛剛跟我們宣戰了!」
「那個組織?」閃光因為剛剛正在說話,自然站在主持的位置,順著提出這個理所當然的疑問。
「就『解放戰線』啊!之前黑刀提過,我就關注他們的社群了。」千橘覺得用說的太慢,一邊作最低限度解釋的同時,一邊操作手機連接會議室的系統,啟動投影機把自己手機的畫面同步到投影幕上。
「同志們,起來!推倒欺瞞我們的外國勢力,豈能任由他們蹂躪我們的家園,祖國的土地!」美妮輕聲讀出標題,這時千橘播放了貼文的影片。
純黑色的背景以鮮血般的紅色大字寫著「宣戰佈告」,這個畫面在封面預覽就能看見,因此千橘才會一開始就喊說是宣戰,至於她能看得懂自然是因為影片還很貼心地附了英文字幕,大概是作為宣傳攻勢的一部份吧。
數秒後這一幕淡去,接著出現的是一名男性,他身穿有不少污跡的工作服,頭髮染得又金又紅,雖然鏡頭頗近只拍到他的上半身,但背後能看到工業用的機器與運輸帶,很容易叫人聯想到是間工廠。
「我是這家工廠的管工,自從幾年前那個外國組織『敵性生物對策局』入侵我們的國家,弄出那個『第一城』之後,一直就試著以安全為理由驅散周遭地區的居民,而我們的政府本著開放、與世界接軌的態度,選擇了退讓——可結果怎麼樣?他們得寸進尺!霸佔了一座『城』不夠,裝作發生了什麼意外,一口氣把範圍擴張到牽連幾個省份!」
男人說到這裡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嗚咽幾聲之後才深吸一口氣看似艱難地說下去:「家沒了,工作的地方也沒了,接連被迫遷,雖然我不是老闆,但是工廠辦不下去,我們打工的也無法糊一口飯吃啊!就算有一時的小小賠償,可附近的經濟圈,產業圈是能夠隨便搬移的嗎?想也知道不可能!苦苦支撐到最後,還是經營不住,我敢斷言不只我一個人遇到這狀況,四周被迫搬到這個工業區的同業,早就倒了幾十家,還有幾百家在等著倒,你們說是不是!」
一聲呼喊,萬人響應——至少以呼喊聲與回音來說確實給人一種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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