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藉著短暫的空檔,美妮判斷墨菲斯的命令應該算是超額達成,至於「未知」的話到底是否可信,會不會又是一種站在他們的角度是如此解釋,站在人類一方卻有另一種意義,這些麻煩事就留待那些高層處理了。
為免誤會擴大,也是為了爭取所剩不多的時間,美妮趕緊推進對話進入下一個問題:「既然這樣,接下來就到消滅『敵人』的問題吧,你擁有『雷光作戰』的戰鬥記憶嗎?」
「稍等。」「未知」之前已經向美妮隱約透露過自己的族群特性,所以這次也不掩飾,「已取得。」
「簡直就像電腦下載資料……」美妮僅把感想藏在心中,繼續提問:「我想要問的是關於武器變形的能力,當時是我傳送想法給你們達成的吧?目前這項技術被我們稱為『自在』,或許用你們的命名也行,希望你們能解釋這個現象,如果我們『甲冑少女』能掌握的話又要如何去掌握。」
美妮以消滅「敵人」來打開話題,自是希望能給對方一種共同利益的感覺,而不是人類貪婪只是想要掌握新技術,如果可以的話更想直接以「甲冑少女」的存活率,又或者作戰成功率等等關係來說明,不過感覺上要是說得太多也會有種做作感,所以只能見招拆招,看看「未知」會如何反應了。
只是「未知」並沒有出招。
真的是超級長的沉默,這段時間中美妮還聽到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信號不良的雜訊,讓她想起傳說中的撥號連接,亦因為這個聲音確定「未知」應該尚在與自己維持著通訊,那些聲音或許是「未知」與同伴們正在激烈討論所產生的吧。
默默等待的美妮胡思亂想著,然後終於得到了回應。
「難以判斷。」
這麼模稜兩可的回答,叫美妮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總是堅決把事情二分法的「未知」,如今居然陷入了無法統一的猶豫之中。
總算回過神來的美妮,意識到這是尋求她對話的意思,實際上在這段等待的過程中,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想法,「你們有什麼顧慮嗎?該不會是怕我們掌握了『自在』之後,假若不需要與你們連接才能使用,之後便不會再連接?」
「肯定,然後否定。」「未知」重拾本來的迅即回答速度,「關於後者,且不說人類是否能掌握,但我等無意以對付『敵人』的方式要脅人類維持與我等的關係,假若人類有自己的辦法消滅『敵人』,我等樂見這個結果,與我等的『連接』,以及期望的『融合』僅為我等願望,此事本身亦需要妳們自身的期許,當中存在條件關係只會造成窒礙。」
「居然說得這麼清楚,或者應該說,太君子了吧?」美妮不敢妄下判斷,她不得不承認這一路對話下來,自己其實多少有點被「未知」說服到了,至少至今為止對方的表現確實有著一定的說服力。
甚至有一瞬間,美妮覺得要自己非得選擇站在人類還是「未知」其中一方時,居然會有那麼丁點遲疑。
美妮搖了搖頭,把這些無謂的想法攆走,重新專注在當前的重要事情上:「既然不是怕人類不再與你們合作,那還有什麼顧慮嗎?」
「我等不想過度干涉這個文明,一旦跟妳解釋,妳會把情報帶回去給人類命運決策者。」
「是『自律者』的關係嗎?」美妮想起了巴頓給她上的宇宙歷史課。
「肯定。」「未知」爽快承認,「每個地方的文明發展是寶貴且獨特的,我等不希望我等觀測世界的方式影響人類,特別是人類目前包含人文與科學在內等各領域都有著超出我等想像的發展,實在……」
美妮可沒有足夠的人生與知識能夠與「未知」辯論這世界或者幾千、幾萬年的人類歷史,不過只是順著自然而然產生的想法,應該也無不可,因此直接向對方訴諸自己最真實的感想:「你們不會覺得人類的世界很落後嗎?」
「落後?為什麼?」
「單以科技而言好了,至少人類沒辦法隨意上宇宙,更莫說能夠像你們跨越星系,這應該是鴻溝了吧?」
「原來如此,以這個標準而言,確實可以這樣說,不過這不是『當前這一刻』尚未到達而已嗎?就我等看來,人類觀察世界的方式非常有趣,像是力學、電學、化學乃至生物學,對我等而言都是相當新鮮的系統概念。」
這一刻,不知道為何美妮想像到的是外星人坐著幽浮降落,然後看到人鑽木取火說那是前所未見,相當新奇的技術。
想歸想,美妮知道糾結這些沒有意義,所以輕吁一口氣便接續說:「好吧,你們的想法確實超乎我的理解能力,總的來說,就是你們觀測世界的方法和我們人類不一樣,而那個『自在』和你們那些知識有關,害怕把這種完全相異的系統套到人類目前的發展上,會破壞長久以來建立的體系,所以替我們感到可惜?」
「肯定,作為活在同一世界下的生命體,儘管種族不同,但我等希望能尊重各自的發展。」
「未知」的話語不帶語氣,不過就算有了,美妮也沒信心能從那樣的存在身上讀出是否誠懇,不過僅從至今為止表現一貫這點考量,她相信這是「未知」真實的想法。
「為了『妳』好、為了『你們』好啊……不,後者應該不對吧?以『未知』的說法應該只是『不分上下、優劣』,僅是保持距離讓人類繼續自然發展,這就是『自律者』……」美妮按壓住心中的感慨,因為要是繼續往下想,她肯定會想問為什麼年僅十五歲的自己得煩惱這種事情。
在美妮平靜下來後,她仍不想就此放棄取得重要關鍵——增加戰力的可能,因為根據「未知」的說法,或許只是需要瞭解他們的系統,並非不可能掌握「自在」,畢竟「未知」沒有從一開始就否定,光是看這一點就有繼續努力嘗試的價值了。
「那麼要是僅站在支援『甲冑少女』對付『敵人』的角度,我答應不會把這情報告訴那些人類的話,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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