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美妮正面回答自己的「質問」,藍蝶仔細地聽完一字一句,然後瞭解到美妮是刻意在這時候搬出「敵策局」這個「上位者」出來,準確掌握這番弦外之音。
黑刀一直以來的表現與為人,自然看在這些同伴眼裡,雖然平常聊天時偶爾會打馬虎眼,但唯有與「甲冑少女」的職業與工作,她絕對是眾人之中最一絲不苟的人。
美妮搬出「敵策局」的名義,以「甲冑少女」這身分作為擔保,過往的所作所為化為信用。
最終藍蝶望向蒼彈,後者亦在此時望向對方,二人甚至在相視之前,就已經輕輕地點了下頭,意味著她們各自都接受了美妮這番解釋。
在旁邊的閃光與幻焰這才感覺到三人之間似乎有點不妥,但這股疑問僅在萌芽之時便被拔除,那種緊繃的氣氛在她們想清楚之前便已經消散。
既然三人都不再談意味著沒事,閃光在這時候拍了一下手,讓所有人的注意力聚焦到自己身上,「那麼,該回程了?作戰可是回到去才結束喔?」
「十秒。」美妮瞄了一眼巢的方向,「最後十秒,集中精神想想有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一旦離開就絕不回頭了。」
來得果決,去也果斷,沒有人對美妮這番提議有任何意見。
作為最早來到這個地方的蒼彈與藍蝶,是此刻最沒想法的人,既不受剛剛懷疑過美妮的影響,也沒對成敗與否懷有更多的情緒了。
也許是真的累了,腦袋無法好好運作,也許是在連番絕望與希望的轉折中,內心的能量已經見底再也擠不出丁點。
至於在蒼彈與藍蝶之後來到這個地方的幻焰,此刻腦袋的想法沒什麼特別方向,一旦想起之前的經歷,想要從中找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線索,湧現的卻盡是一言難盡的複雜滋味,自己手持著「新星」這張終極王牌,到底有沒有用錯時機之類,結果陷入一點的自我懷疑之中。
像是看準時機作為第四人閃亮登場的閃光,則是最貼近美妮所指示的那個人,她認真地思索當前的狀況,特別是她帶著補充用的特殊物質趕來時,幾乎一心都在如何支援這件事情上,沒能做到美妮那種視野更為廣闊的思考,儘管稱不上愧疚或後悔什麼的,但知道自己不足之處而去改善這一點,很符合她的認真個性。
最後則是提出冷靜時間的本人美妮了,她的做法依舊異於常人,反過來把現在腦袋裡的一切丟掉,就像強行把腦袋關機一樣,然後花了十秒時間來重新啟動,她就只是捕捉意識深沉到海底後,重新浮到水面上時出現的那道靈光。
十秒轉眼間過去,少女們相互看向對方,並非在禮讓由誰先開口,而是確認誰有話要說。
視線交錯了一巡,各自以沉默作為回答。
「看來沒有問題,那就回程了。」美妮作為提出的人,自然承擔結束的責任。
沒有任何異議,而返程也沒什麼好說,眾人之中由美妮擔任先鋒,後面的陣形則是隨意了。
眾人沒跑一會就看到通道中塞滿了呆立的「粉碎者」,自然是之前從母體上長出來的個體,對於仍與「未知」連接而處於隱形狀態的眾人來說,就只是變得擁擠但沒什麼危險。
「話說。」閃光等到狀況沒什麼大變動才開口,「從垂直通道下來之後,另一邊有什麼?」
「不知道。」幻焰與美妮幾乎異口同聲。
二人大概是認為對方會說出理由,所以都頓了一頓等對方說,結果反倒是由閃光說出了理由:「我們應該都是聽到巢那邊的動靜直接跑去了吧?那麼蒼彈和藍蝶妳們有去過嗎?」
「單程,很近,礦場。」藍蝶也是乾脆,以老樣子的方式給出答案。
「嗯……有去過就好,詳細留待回去吧。」閃光回答的口吻聽起來有點微妙。
理由很簡單,當然不是這種不詳不盡的說話方式,而是她們二人曾經決定留下來,卻帶著這說不定非常重要的情報。
美妮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幸好的是她不用開口,她原本是打算等回到垂直通道那裡時才提出這個在出發前想到的問題。
話題就這樣結束,跟眾人要來到這裡展開探索時不同,在返程上除了知道路外,「擬態者」會從路上伏擊的可能性不高,雖然不至於會完全不防備,但受到的限制始終較低,特別是有美妮擔當前鋒的陣形下,眾人以相當快的速度移動。
眾人順利回到那個十分寬闊的垂直通道,既然還維持著「甲冑少女」的狀態,便不需要工具而是僅靠身體能力就足以回到地面。
對於重新回到地面這件事,各自都難免有一番感慨,就算是最後才進入的美妮,或多或少有著進去後無法回來的想法。
眼見美妮稍作停頓確認眾人都順利來到地面後便立即打算出發,藍蝶不禁有點疑惑:「匯報?」
幻焰已經從閃光那裡得知無法聯絡上巴頓,所以沒意識到這個問題,而最後留在地面上的人是美妮,說不定在之後能重新聯絡上,因此閃光也就交由美妮回答。
美妮感受到閃光投過來的目光,瞭解是什麼意思後便立即說明:「直至我去地底之前都沒能跟長官那邊取得聯絡,當然也無法跟蝕蜂或者千橘對話。」
美妮這番話所指的就是通訊基地台出現問題,而最可能出現的問題就是遭到破壞。
對於這個回應,藍蝶與蒼彈各自都有不少想法,但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聽著美妮開始試著與巴頓那邊聯絡。
畢竟,這時候也不適合問什麼為何那樣的狀況依然做出地底優先的判斷,還準備得那麼充足,更何況就結果而言是做對了。
巴頓被戲稱是「甲冑少女」的父親,不是單方面指巴頓有多照顧這些少女,自然也有這些少女如何重視與信任巴頓。
也許各人抱著不同的想法或者在關係上的看法有所差異,但巴頓在眾人心中是重要之人這一點,鐵定是沒有疑問的。
美妮的呼叫依舊沒有得到任何應答。
「回去親眼確認吧。」閃光的聲音重新有了一種緊張感。
要是巴頓那邊出了什麼狀況,意味著可能還有一場戰鬥,而且還是有著蝕蜂與千橘也應對不了的惡鬥。
眾人雖然未有鬆懈,但還是因為閃光這番話而提起精神,重新進入到警戒的狀態。
隨著母體的倒下,不論是地底還是地面的敵人都沒有任何動靜,看來仍是按照本來的指示執行自己被分配到的工作。
美妮一行人這次沒必要兵分幾路,以最短路徑朝著巴頓所在的地下隧道全速前進。
沒有任何敵人妨礙,特別是沒有「擬態者」的關係,眾人花不了多少時間就來到那個地方——地下鐵路上殘留著戰鬥的痕跡,千橘那些橘子炸彈所遺留下來的汁液。
眾人立即放慢速度提高警覺,沒有人去想前面等著她們的會否是冷冰冰的遺體,因為在她們前進沒多久後,藉著夜視儀的優越性能確認到還站著的兩名少女。
可視範圍內沒有任何敵人,眾人自然立即提速跟對方匯合。
「太好了,大家都沒事……」蝕蜂作勢就是撲向眾人,但畢竟大家都全副武裝,所以還是打消了這番衝動。
「嗯,幸好妳們也平安。」閃光雖然不是走在最前,但作為代表回答,並且問出了眾人最在意的問題:「長官呢?為什麼通訊斷了?」
「我會解釋的。」在一旁的千橘十分冷靜,「說明可能有點長,大家應該都到極限了,不如先解除連接吧?」
「也是……又累又痛。」幻焰沒有絲毫猶豫,始終一路走來都是在硬撐,既然已經回到這裡,加上又與千橘和蝕蜂匯合,已經沒什麼好擔心了。
閃光、藍蝶與蒼彈也紛紛解除連接,美妮則是晚了一刻,她倒不是有什麼擔心的地方,而是覺得還有一段路要走的話,繼續維持「甲冑少女」的狀態比較好,但考慮到精神層面的負擔與損傷確實是解除連接比較恰當。
看到眾人解除連接,千橘不禁鬆了一口氣,「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蝕蜂。」
「對不起……」
沒有人能夠明白千橘與蝕蜂為何會這樣,而眾人也沒有機會思考,在一聲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底下,視野便立即被煙霧覆蓋。
過於震撼的事態,疲勞已經積累到極限,又不是處於「甲冑少女」狀態,眾人再沒有力量能夠逃離。
即使想要重新與「未知」連接也來不及,這次作戰中所使用的並非遙距操控裝置而是手動操作,全身力氣被迅速抽乾且意識也跟著朦朧的情況下,根本做不到。
「對不起……可是『甲冑少女』不能活下來,我們也會跟著……」
美妮、閃光、幻焰、蒼彈與藍蝶,五人中已經沒有人能夠聽到蝕蜂這番充滿歉疚的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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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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