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在野餐會那天的晚上就跟妳們說……『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嗎?還真是煞有其事的作戰名字。」閃光在聽完千橘的說明後,露出有些哀愁的淺笑。
應該說,是強顏歡笑吧,如果不笑,很難如此平靜地接受這個現實。
「不,既然是在當日就跟蝕蜂與千橘說明的話……」幻焰則是鐵青著臉,「說不定是在策劃『黃螳作戰』之前,就作為最終作戰而設計好的了。」
看到幻焰與閃光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射過來,美妮沒有辦法不分享自己的想法:「想利用『甲冑少女』的死亡來解決所有問題,我覺得這不會是巴頓從一開始就想採用的方案,應該是被迫到無從選擇……」她頓了一頓稍作思考,「大概是『甲冑少女軍』之後的情況所致吧。」
聽到那個名字,在場的眾人不禁回想起躲在基地裡的時光,雖然當時最終有了「逃跑」的共識,但到了必要時也只能動手,那種壓力與內心的抗拒雖然不至於在此時湧現,卻是在內心深處一直繚繞不散。
「自由。」
「選擇。」
藍蝶與蒼彈沒有維持一貫的沉默,因為這是與她們切身相關的事情。
二人準確捕捉了美妮話語裡暗指的意思,一直以來巴頓十分重視少女,雖然基本上是軍人作風,但又有著非軍人的柔軟部份,亦即是會盡最大的能力提供少女們選擇的自由,而這種把一切隱藏到「米已成炊」的計劃,等同於剝奪了少女的選擇權利,顯然不是巴頓所喜歡的做法。
而這一點,亦正好是眾人會對千橘與蝕蜂「有點」生氣的理由。
當然,眾人不是無法理解巴頓為何要這樣做,而千橘與蝕蜂為何會同意,就是因為知道美妮等人十居其九不會同意這個作戰,才要以這種一切已塵埃落定的方式來處理。
知道三人的出發點是為了大家好,饒是如此,眾人依然無法接受,毫無疑問是千橘與蝕蜂背叛了她們。
正如巴頓關愛眾人,眾人心裡也是喜歡巴頓這個人的,天知道這個「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的計劃,於他而言會是多麼深重的罪孽。
那個男人,可是一直堅持著自己對眾人有所虧欠,承受著良心的譴責,咬牙忍耐至今。
美妮不知道其他人確切怎麼想,又或者擔心、憂慮到哪一個程度,但她背負著一輩子都不可能償還的罪孽,那種無法掙脫的感受,只會一輩子跟隨著自己。
巴頓不應該承擔這些的,就算焰光或者蒼藍被說服而妥協,美妮也不會同意以「眾人的假死」來終止人類可能對「甲冑少女」的迫害。
如今這種反抗的可能已經消失,時間無法倒退,如果此刻執意要反抗,就等同於浪費巴頓的犧牲,漠視千橘與蝕蜂不惜背叛也想要眾人獲得美好未來的心意。
「可惡……」美妮輕輕咬牙,把一切留在心裡,盡可能拉著一張淡然的表情。
雖然沒有人真的開口責罵,但既然自己坐在被審判的位置,千橘與蝕蜂都已經有著罪人的認知,而且她們也明白眼前的同伴能夠理解這麼做的理由,所以不作任何動機上的說明——狡辯,僅是繼續述說「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的作戰內容。
作戰的內容其實沒有多少,主要就是在等待潛入組回來的時候,如何隨機應變才能安全地令潛入組失去意識,好帶到附近的地下庇護所,畢竟「黃螳作戰」有可能非常順利,潛入組以良好的狀態歸來。
幸好的是,最終對千橘與蝕蜂來說可以說是最理想的狀況,潛入組剛好處於極限,疲憊加上會合的安心感構成了最大的心理破綻,能夠透過簡單的話語讓眾人自行解除「甲冑少女」狀態,潛入組再怎麼想都不可能想得到同伴會對自己「不懷好意」,結果在沒有能夠分解體內任何有害物質的「未知」支援下,只需要速效性的麻醉氣體就能讓潛入組同時無力化,避免不必要的衝突了。
等到千橘說明完畢之後,率先提出問題的是美妮:「所以關於中途與巴頓失去聯絡的部份,不是計劃之內的狀況?」
不用問巴頓的生死,自然是因為在醒來之後眾人就立即確認這一點了,而得到的答案想當然是依然存活,否則眾人早就籠罩在一片哀痛之中,斷不可能有餘裕先休息個幾天,還辦了個簡單的跨年派對。
對於美妮的提問,千橘立即猛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那時『黃螳作戰』還在繼續,怎可能中斷通訊?是……」
「是我們太弱導致的意外。」蝕蜂覺得把一切都交給千橘來說明實在過於不負責任,所以她決定接下計劃以外的部份,「當時偵測到『擬態者』前來襲擊,所以我們按照原本的計劃展開攔截,但是那隻『擬態者』體內還藏著一隻即將誕生的『擬態者』,以犧牲的方式突破了我們的防線。」
蝕蜂輕輕吸一口氣,她腦海裡不禁跟著自己的話語回想起當時的狀況,要是有一點點猶豫,運氣沒那麼好的話,結果肯定不會如現在這般。
「幸好的是長官他注意到敵人反過來斬首的可能,提早一步撤離了指揮車,而那隻新生的『擬態者』就是盡全力破壞指揮車,在牠進一步追擊逃過一劫的長官之前,我跟千橘利用牠不顧一切的破綻,算是在發生無可挽救的狀況前將其擊殺。」
「作為通訊中心的指揮車被毀,難怪無法通話……」閃光先是感慨了一句,「不論如何,既然是『擬態者』不顧一切為了斬首而行動,只有指揮車被破壞,可以說是最好的結果了,妳們有好好完成自己的職責。」
雖然閃光心中仍是對「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這個計劃有所不滿,但是她不會因此而忽視千橘與蝕蜂的努力,更何況這場「軍事法庭」以及這幾天眾人無形中所施加的壓力,應該給她們一頓很重的教訓了,所以在這個時候就稱讚一下她們值得稱讚的地方,算是一種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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