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話題終究是來到這件事情上,美妮並沒有感到多意外,由她們自己想到跟由美妮透露確切的情報始終有差別,只要停留在推想的層面就沒什麼問題。
倒不如說,美妮自己也期待眾人能自力得出這樣的推想,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什麼聰明人,只是一個會努力、會盡自己能力去思考的人而已,因此能夠思考到的事情就是極限,亦即是說她不會因為怠惰而錯過能夠發現的事情,但要她能夠超越自己,從可以看得見的事情上得出更多,則是沒有辦法。
簡單來說,就是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不論是其他人注意到的細節,還是任何天馬行空級的猜想,美妮都想要知道。
不過要是因為這樣就沉重甚至感傷得動彈不得,那並非美妮的本意,所以她在這時候刻意用力地嘆了一口氣,令眾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怎麼說呢,大家有點太敏感了,說白了就是太容易感傷,人類……特別是那些位處上層,一手掌管別人生死的傢伙,才不會是那麼無辜的人。」美妮自己也不太喜歡這種充滿陰謀論色彩的說法,但事實如此選擇視而不見則是逃避,「人類與『未知』有所交流,從『未知』那裡聽到了一套說法,從一開始就知道『未知』與敵人是敵對的陣營,意味著人類已經選擇了一邊來站,並且是能夠獲得利益的那一方。」
「確實。」閃光知道美妮的用意,決定幫忙緩頰,「更何況就連言語有辦法相通的人類自身本來就常常鬥爭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只是仍然覺得……該說可惜嗎?雖然還沒辦法就這樣確認敵人的意圖,說不定根本沒有談的意思,但是只要想到之後有對話的可能,就會不禁覺得我們的斬首是否等同於扼殺了這種可能性。」幻焰仍是禁不住說出了心底的想法。
「如果長官在這裡,肯定會說我們只是士兵,承擔責任是他的工作,要我們別想那麼多吧。」
「嘛,反正他不在,所以想想也沒關係啦。」蝕蜂安慰著依然有點消沉的千橘,「不過要是別停留在猜想,而是實際一點推論的話,該不會輪到當初提到的拖延戰術嗎?」
要不是不能被人發現,美妮真的想給此刻的蝕蜂豎起大姆指。
「就看要不要串連起來?」閃光沒有否定這個可能性,「首先是敲定關於電的意圖是想要學習人類的知識,而且這種意圖的出發點不是為了找出人類的弱點,而是想要找出能夠溝通的辦法,至於溝通的目的是什麼又是另一件事了。」
「畢竟就算是談判,也有尋求理解與合作,或者是勸降甚至統治宣告。」幻焰的神情看起來已經有些釋懷,「結果要把拖延戰術視為論據嗎?還有沒有其他細節能支持學習的說法?」
蒼彈與藍蝶沒有多想就搖了搖頭,始終她們筆直地朝著巢穴前進,沒有怎麼調查過總基地。
這一點對美妮以及千橋與蝕蜂來說也是一樣,所以沒有人提出新的看法。
在一個適當的停頓,意味著提出新線索階段結束之後,美妮提出後續的想法:「關於拖延戰術的事,我有點好奇判斷的關鍵。」
除了千橘與蝕蜂之外,其他人大概一直在等待這一刻,氣氛一下子感覺有點緊張起來,眾人是甲冑少女這個事實,可謂從這種反應間接體認出來,自然是因為她們在戰鬥觸覺上出類拔萃。
千橘與蝕蜂之所以排除在外,則是她們防守時所遭遇的「擬態者」有著明確的攻擊意圖,即使她們從報告書上閱讀過別人的遭遇,一時之間也難以有所共鳴。
畢竟那樣的體驗實在過於特別,不是親身經歷過絕對無法想像,也不可能想像得到這種可能性。
「是『擬態者』沒有利用偷襲的機會吧?」閃光作為代表回答了美妮所指出的問題。
首先是閃光與幻焰在調查主電腦室時遭遇了「擬態者」——這種說法其實不太準確,因為雙方在一開始不是相遇,而是「擬態者」悄沒聲地抵達主電腦室門口,在那一刻閃光與幻焰都沒有察覺,直至到二人準備離開,閃光回頭的時候才發現「擬態者」站在那裡。
另一邊的藍蝶也遇到相同的狀況,當時正在探索礦場的她,想到還有另一條小路而回頭時,卻發現「擬態者」守在了出入口,而在這之前她同樣沒察覺到「擬態者」的存在。
儘管要是「擬態者」真高速動起來發動攻擊的話,眾人應該還是會在被命中之前發現,但毫無疑問絕對會因為這偷襲而落於下風,亦可能因此受傷而陷入無法挽回的劣勢。
就算偷襲失敗,先手就是先手,沒能造成身體上的傷害,對精神或者士氣的打擊依然對敵人十分有利,饒是如此「擬態者」依舊沒有出手,而是一直等待到甲冑少女發現自己的存在。
「雖然我是在月台看到『擬態者』在等待我,稱不上有偷襲的機會,不過就妳們之後觀察到的現象倒是相符,『擬態者』主動的進攻意慾很低,甚至可以說是等我出手才作反應。」美妮只是沒說出事實的全部,「如果只是這樣,推斷敵人打算採取某種非戰鬥的行為算是具有說服力的,但是同一時間出現的另一種現象就令這種推測有不確定性了。」
「說的是實力的飄忽吧?」閃光立即意會美妮所指的是什麼,「關於這點的可能性有不少,但比起討論這些,得先確認前提才行,那就是『擬態者』的戰鬥能力真的忽強忽弱嗎?不是錯覺,也不是牠們本身的特性,而是真的基於某種理由導致這種狀況?」
閃光會懷疑「擬態者」本身是否就如此飄忽不定,自然是因為在「黃螳作戰」之前只有過一次與「擬態者」對戰的記錄,存有數據不足的可能性。至於錯覺方面嘛,她自己是不太相信,假如只是個別一人還能說情況緊張或者壓力過大所致,但總不可能所有人都如此不在狀態。
雖然眾人在撰寫報告時就回憶過無數次與「擬態者」的對決,但此刻在閃光的指出底下,眾人不禁再一次仔細回憶而陷入短暫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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