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閃光猝不及防,還是因為話題的嚴重性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迫使自己清醒,「等一下,黑刀,妳這番話是猜想?還是有什麼根據……」
「既不是猜想也沒什麼根據。」美妮既然決定說出來,多少都預料到閃光的反應,「不過就是看待事情的另一個角度罷了。」
美妮回想起自己多次被兩個大男人抓到小房間裡,並且隨著從「未知」那裡一次又一次得到更多訊息,他們所談的話題亦越來越敏感,已經到了美妮不只得考慮自己所知,也包括怎樣避免從這二人那裡得到的訊息洩露出去,簡單一點的說法就是她跟他們成為了共犯。
共犯,意味著至少謀劃著某些事情,或者有著一個共同目標。
一開始美妮較多接觸的是巴頓,她很早就知道他只是常常繃著臉,不輕易流露自己情感的人,實際上抱著怎樣的想法還算是能夠理解的,既然巴頓跟墨菲斯走得那麼近,她自然而然認為二人應該有某程度上的共識,抱持著相近的想法或者目標才對。
可是隨著跟墨菲斯的接觸增加,美妮越來越懷疑自己的看法,特別是後來對話常常上升到「敵策局」層面,乃至國家,甚至是人類,她感覺得到這雙巨頭並不一定是共用一具身體,而是以某種方式綑綁在一起很難分開罷了,但想要分開的話還是能做到。
懷疑的種子一旦萌芽,難免會對各種事情多留點心眼,越是去思考就越容易產生不同的感受,看待事情的角度也可能變得不一樣。
「總長只是視『甲冑少女』為一種道具而已,而難保巴頓在必要時又何嘗不是?」
「我知道妳是想說我們乖乖不作為顯然對長官他們有利,但有必要說到這個份上……」
「才不是為了說服妳而說的啦。」美妮刻意打斷閃光的話,「這些悶在我心裡有一陣子了,而妳想想嘛,假如我們還要繼續作戰,自然不可能在之前就跟妳們說這些……不,其實我是打算把這些全都帶進棺材的。」
「呀……」
「不過拜巴頓做得這麼決絕,嗯……用乾淨俐落好了,不論『甲冑少女』這種存在是否能就這樣抹去,我們身為『甲冑少女』這個狀況毫無疑問得告一段落,既然大家都不用再肩負這個身分,那說這些擾亂軍心的話也沒差吧。」美妮說到這裡不禁露出有點壞的笑容,「我應該任性一點,不是嗎?」
「不要只用在對自己有利的時候啊……」閃光發出了對話至今為止最長的嘆息,「在另一種意義上,我覺得更加無力了。」
「沒必要去蹚這渾水……」美妮說到一半發現閃光不在旁邊,回頭一看確認是對方減慢了車速。
可能是大受打擊,也可能是還有些話想說,而她們已經差不多來到終點,所以還要聊的話就只得停車了。
美妮不知道是何者,不過既然閃光想說些什麼,作為導致這狀況的始作俑者,她當然只能奉陪到底。
等到閃光重新來到美妮旁邊,她先是拉著一張累垮的臉,「總覺得我跟妳提起這個話題真的完全是自討苦吃。」
「我倒是挺感激能有個說這些話的朋友。」
「妳啊……」閃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樣反應,不過總歸來說應該是高興為多,畢竟她就是那種總是關心別人多於自己的人,「那麼還有沒有其他要說的?」
「誒……就算大解放,還是有不能說的部份,不過光是換一下角度,能想像的空間就很多了吧?剩下來就任君想像囉?」
說實在,閃光雖然不鼓吹暴力,但這時候很想學一下千橘對待蝕蜂的方式。
當然只是想一下而已,閃光頓了一頓整理好思緒,「我就直說了,黑刀,雖然妳這次偷溜出來,去到基地那邊應該是真的沒什麼根據。」她的表情看起來就是「如果被妳騙到那也只能認了」,「但妳是為了找到什麼去改變某個狀況,是這樣的吧?」
「我真的沒想到這麼仔細。」美妮沒想到閃光最終會繞回到這個話題上,而這叫她隱隱感到有些不妙,就像想做某件事件而做的一些準備,「我不否認我過往的行動模式好似都根據邏輯,很理性什麼的,但這一次真的心血來潮……」
「人不會一下子就改變的喔,而且有說本性難移,退個十萬步,妳主觀上沒有這樣認為,但那『某種感覺』很有可能是源於妳沒整理出來的一套分析。」
看著閃光篤定的模樣,美妮決定放棄反駁,畢竟都搬出這種沒有理性的理性說法了,「所以呢,妳想說的是什麼?」
「來探險吧!」
美妮心中的不安成真,以往一直造成他人不安的人,如今算是換她體驗一番了。
美妮默默地聽著閃光的話,大致上明白了閃光的想法,她唯一的感想是如果這是閃光忽發奇想,或者是在與自己對話過後才產生這些想法的話,那麼對方應該比她更適合被稱之為怪物。
在這樣的時機底下,再加上率先洽談的人物,如果想要事成的話,毫無疑問是集齊了天時、地利與人和。
等到閃光的說法告一段落且再無補充之後,美妮已經恢復一貫的平靜,以淡然的口吻回應:「我沒有反對的理由,但這鍋我不背,其他人由妳去說服。」
「這個當然,不過至少可以讓我說妳已經贊成了吧?」
「不要捏造是我提出就行。」
「沒問題,我只會說事實,畢竟我不像某人那麼機靈,能夠不說謊卻總是把事情說得模模糊糊,糊弄過去。」
既然有了共識,那美妮也沒什麼好說的,特別是一切都由閃光去做,而她能夠坐享其成,當然是舉手贊成。
只是也許這次對美妮來說有利而無需多想,又或者就是因為不需要她做什麼,所以沒察覺到閃光所說的話中隱藏了什麼玄機——只說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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