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妮不是那種眼前遇到困難,就會想放著留待日後解決的人,再加上剛剛才被巴頓提醒得多注意身邊的人,她決定主動與天照搭話,當然要顯得自然地打開話題才行:「那個,我完全認不得路,還是麻煩你走在前面吧?先去我的房間好了。」
「知……知道!」天照似乎還未從美妮醒來的激動中冷靜下來,不過還是守著職責的底線,快步走到了美妮的旁邊,「請跟我來,不過這座鳴石基地沒預計過會有『甲冑少女』駐守,所以沒有預備專用房間,剛剛麥道威爾長官交代了會暫時使用貴賓客房。」
比起在意為什麼軍事基地會設有貴賓客房,美妮更在意為何這基地竟然沒打算讓「甲冑少女」駐守。她第一個聯想到的原因是這座基地是可以根據狀況捨棄的監視基地,之前巴頓有提及過「放縱」計劃是從一開始就有所準備的,因為不知道敵人會把勢力範圍擴展到哪裡,由第一城開始往外的每段距離都預先建造好臨時基地,只要敵人越過界線就後退一級,最終停在了這個四百公里外的鳴石基地。
但是仔細一想就會覺得不對勁,因為終會有一個基地是採用的,即便最初設計時沒有弄得像第一城基地那般豪華,至少還是會預留一個地方讓「甲冑少女」使用。要是天照說的是沒有留給「黑刀」的房間還能理解,但他的說法是「甲冑少女」,換言之真的是沒有打算讓「甲冑少女」駐守在這座基地。
美妮繼續深入思忖,隨即推想到另一個理由,那就是這座基地的地理位置。第一城所在的位置勉強算是臨海地區,除了西面是連接大陸的山岳地帶外,其餘三個方向在不到一千公里的盡頭都是海岸。從天空往地面看的話,第一城周邊地形有點像是一隻朝向東面踢出去的腳,不過其所在之處當然不可能那麼湊巧在正中央,只是東、南和北向分別距離多遠才會抵達海岸線,美妮倒是記不清楚了,畢竟過往與敵人的作戰都是在第一城內,四周數以百計公里遠的地形自然不需要考慮。
雖然美妮在心裡大抵找到了答案,但還是認為向天照確認一遍比較好:「雖然我知道『甲冑少女』數量不足以守住四座基地,但從一開始設計上就放棄這座……鳴石基地嗎?」
「放棄?」天照臉上浮現出內心的疑惑,「對不起,黑刀長官,我從沒聽說過會放棄鳴石基地的事,這應該是不應該讓我知道的情報……」
「不。」美妮不禁跟著疑惑起來,「這不是什麼人告訴我的,只是順著去推想而已。只有『甲冑少女』能對付敵人,就算『甲冑少女』數量不足,但當敵人來襲時還是要找『甲冑少女』來防守的吧?若然從一開始就沒有提供給『甲冑少女』使用的地方,便意味著敵人來襲的時候就會果斷放棄這裡。」
「嗯……是這樣嗎?」
「你該不會從來沒想過這種事吧?」
「真的沒想過,黑刀長官。」天照的聲音變得細弱,就像被主人斥責的小狗一樣。
看到天照的反應,讓美妮開始懷疑是自己說錯話了,「該不會真的像巴頓所說,只有我會想這些事嗎?但怎麼看這都很基本啊?不過是認清楚身邊環境的狀況罷了,應該是他不去想才奇怪吧?」
原本這只是一番普通的開場白,還未進入正題就令美妮陷入無法理解的打擊之中,在旁邊的天照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但他還是察覺到了異常而焦急地說:「對不起,黑刀長官!」
「唉……」美妮好不容易才把嘆息藏在心裡,姑且平靜地詢問:「你是為了什麼道歉?」
「不知道。」
美妮一副「果然如此」的無奈模樣,要是以前那個還未成為「甲冑少女」的她大概會用「士兵就是盲目聽從上級命令的存在」來解釋天照的狀況,但是在成為「甲冑少女」與不同人相處過之後,她認為士兵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一樣會有想法,只不過是被訓練成能夠在未必清楚背後的狀況下相信長官去執行命令罷了。
「又或者,以往負責培訓我的人都是特別厲害、與別不同的嗎?像天照這樣才是正常的?」美妮試著抱持這樣的疑問,自然是因為巴頓的提點,要是以往她絕對懶得理會這些事,她就是一直與天照那樣相處,如今才會大受打擊。
天照眼見美妮無言地看著自己,心想自己肯定又在哪裡犯錯了,可是再度道歉似乎只會造成對方困擾,在進退兩難的狀況下唯有在心裡乾急著。
「以目前的狀況實在難以判斷,只能嘗試繼續與他對話了。」美妮打定了主意,雖然明白到自己的舉動說不定會造成天照的困擾,但是考慮到長痛不如短痛,為了日後著想還是現在開始嘗試去瞭解比較好:「關於這個話題就聊到這裡吧,接下來聊點別的。」
「呀……是,請說。」
「結果到現在你講話還是這麼拘謹呢。」美妮先是這樣不怎麼在意地抱怨一聲,其實這件事她早就在過往那兩個月的相處中死心了,不論是天照仍然用「黑刀長官」來稱呼她,還是對話過於畢恭畢敬。
「在第一城陷落之後,你應該是直接被指派到這座基地了吧?畢竟我才剛醒來不久你就在這裡了,這個月既然不能作為『甲冑少女』的副官,那麼你正在做什麼工作,或者說調配到什麼職位?」美妮打的主意自然是從加深認識著手,她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天照在擔任她的副官前是在什麼部門工作。
「是的,最初在黑刀長官接受治療時,我一直以副官的身分待命。在一個星期後,因為黑刀長官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當時麥道威爾長官決定保留我的副官職位,要我暫時負責其他工作,我便申請修讀機甲兵課程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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