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民眾大多都被剛剛的花火引了出來,三兩成群的站在街上,蕾只能奮力的推開他們、「借過一下,借過一下。」蕾的嘴裡不斷說著,嬌小的身軀此時就成了她的優勢,讓她能夠在人海中仍能夠前進。
跑出了聚在王宮錢的人海後,蕾加速奔跑,月夜的黑籠罩在身上,由於追求多種族並存的狀態,王都的夜晚不會有任何街燈,這也使得王都的夜更黑,月色更加淒冷。
冬夜的冷空氣吹在身上,冰冷冷地刺痛著皮膚,蕾身上那件禮服好看是好看,但單薄的布料怎能抵禦寒風,腳上的高跟鞋此時是如此的礙事去,「啪嚓」一聲,鞋跟插進了地磚的縫隙,頓時間從中間斷成兩半,蕾撲倒在地上,地上那層白雪已經被凍成了一層薄冰,一下子就將蕾的膝蓋擦破了皮,蕾痛的倒抽一口涼氣。
蕾看了看地上的白雪,再看看自己的腳,她毫不猶豫地脫掉了自己的腳上的高跟鞋,赤腳踏在寒冷的雪上,她繼續奔跑,一頭鵝黃色的長髮飄散在空中, 使得她變得好像一顆追著明月奔跑的流星。一雙白皙的小腳被凍得像兩隻煮熟的蝦,她卻無暇為腳上施加上一層防寒的魔法,剩下的魔力她需要留著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再繼續使用的話,魔力會不夠的。
跑著跑著,她開始埋怨起剛才將大部分魔力都用光的自己,跑著跑著,寒冷的空氣灌入體內、將與身體的溫度漸漸拉低,平常沒有在訓練體力的蕾很快就到了自己的極限,身體不自覺地放慢了速度,呼吸的深度變淺,喉嚨因為乾燥刺痛無比。
忍著痛苦早到了女孩的家門口,蕾用僅剩的力氣推開了那扇陳舊的木門,剎那間,撲鼻而來的血腥味瞬間勾動了蕾的神經,強忍著身體的反抗,蕾站起身子朝著屋內走去。
昏暗的屋內沒有任何燈光,唯一的光線,是從屋頂縫隙透進來的幾道月光,「啪嗒」,蕾裸著的雙腳踩在略微溫熱的液體裡,那個液體帶著點黏稠、在月光下墨黑一片。
蕾心中不祥的感覺如警鈴般大作,但在一片昏暗之下別說是人在哪了,蕾連房內的大致格局都看不清,只能憑著自己對於留在女孩身上那團火焰的大致感知去確認女孩的位置,明明感覺到她就在自己身邊,但卻見不到她,這種感覺令人著急蕾跪坐在地上腦袋裡突然出一種想法,身為布里安德族的一員,他們有個不怎麼有用的能力,他們的毛髮會在他們用力時發光。
想到這裡,蕾用力擠出最後一點力量,讓自己的毛髮亮起微弱的光芒,就像是暗室裡的一盞明燈一樣。雖然並不怎麼明亮,但已經足夠蕾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地上那隻反射著光芒的刀具,上頭沾著如墨般的鮮血。好似看到什麼的蕾跪倒在了地上,從女孩母親的懷裡把女孩扯了出來,女孩頭上原本只有一簇的白髮正在快速朝著兩旁擴張,像是墨水染在黑布上一樣快速暈開,這是他們這一族生命散去的象徵,一旦徹底死去,頭髮就會被染成一片雪白,然後徹底消散。
蕾在女孩的身上一陣尋找,終於在其腹部找到了那塊正在淌血的傷口,她用雙手捂住傷口,魔力毫無保留地全力輸出,將治癒魔法的效率開到最大,無論如何,自己必須救活她。
大量魔力輸出的同時,蕾也需要付出同樣的精神控制,體力和魔力雙雙見底的蕾咬緊牙關死命撐著治癒魔法,一旦斷了,女孩的命也就斷了,這不只和意志的拔河,更是和死亡的拔河。
就算毅力撐得住,見底的魔力也已逼近極限,再加上傷口不斷向外淌血,原本已經停滯蔓延的雪白蔓延的速度又開始加速。
「不能死,你不能死。」蕾哽咽地哭喊著,頭上的印記滾燙的像塊烙鐵,灼燒著蕾的額頭,淚水止不住的滾出,看著女孩頭上的髮絲一點點變得雪白,直到最後一根灰色的髮絲也轉白。
蕾跪倒在地上,無力的感覺化作淚水,從眼框裡滾出,她從沒有感覺過像是這樣的無助,要說有什麼比親眼見證死亡更讓人絕望的,大概就是用盡全力搶救,卻仍無力回天了吧。
聖神來到蕾的背後,蕾跪在地上縮成一團,原本從鵝黃毛髮上亮著的光芒黯淡了下來,一雙毛絨絨的耳朵下垂著,對於她來說,這樣的刺激太過頭了吧,聖神蹲下身子,將那嬌小的身軀攬入懷中。
滾滾流出的淚水一下子便浸濕了聖神衣襟,「如果想要的話,我可以讓你忘掉這一切,等你明天早上醒來,你就會忘記一切,只記得你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宴會。」聖神輕輕撫摸著蕾的小腦袋,柔聲說道。
「那這樣的話,又有誰能夠記得她呢。」
神皇愣了一下,「如果我都不記得她的話,她不久被遺忘了嗎?」蕾說,「被遺忘的人,會真正的死去。」
布里安德族的信仰,除了聖神為主的新神之外,是掌管光明和記憶的光神,對於他們而說,看見一個人被徹底遺忘,大概比看到人死還要悲傷吧,聖神望著身旁已經徹底死去的女孩,因為蕾先前魔法的關係,靈魂被留在了體內,「我可以幫復活她。」聖神說。
蕾抬起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望著聖神,「幸虧你的魔法,靈魂還在她的體內。」聖神說,「只要靈魂還在,把生命力灌進身體裡就可以了。」
「真的可以嗎?」蕾問,「但這樣不會違反規則嗎?」
「去溝通一下就好了,一個特例而已,我相信我還是有這點特權的。」聖神溫柔的微笑著,月光映在她白皙的面上,照在她那好似可以包容一切的溫柔笑容上。
「更何況,這是為了我可愛的繼承者啊。」聖神捧著蕾嬰兒肥的面龐,「我可是聖神,要是連年幼的受難者都拯救不了,有違教義第三條『對一切受害迫害昂和不公對待的受難者伸出援手。』」
聖神放開了蕾、站起身子的她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劍尖處對準了女孩的眉心,六歲的罪人,罪印是三年前烙下的,這三年來這個孩子到底受了多少委屈,遇上了蕾的她,不就正如當年遇上了自己的洛雲嗎?這就是聖神必須得要受到的考核嗎?聖神不禁感慨。
魔力灌入劍中,使銀白的劍身發著璀璨中的金光,這就是聖神的力量,力量的來源十分簡單,就是所謂的希望,越強烈的希望或是願望就能夠產生越強的力量,要是願望足夠強烈,毫不誇張地說,製造出的願望甚至可以毀掉整個世界。
聖神現在所利用的力量正是來自於蕾的願望,將友人救活的願望,強烈的願望產出了大量聖的力量,接著將其轉變為生命力,聖神只需要從旁輔助就好了,面前的這個孩子,或許天生就是個做聖神的料。
劍尖流出的金線和女孩的額頭連接,將大量的生命力輸入女孩的體內、一根、兩根、接著是一綹,女孩頭上的髮絲正在一點點的回到剛剛的灰黑色,並且增加的速度正在持續變快,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女孩的白髮已經半數轉黑,並且速度在持續加快。
「好了。」聖神收回了長劍,「雖然可能需要一點時間甦醒,不過身體應該完全恢復過來了。」
「謝謝神明姐姐。」蕾苦澀的臉上終於綻放出了微笑。
「不用客氣,這都是我應做的。」聖神轉過身來,揮了下手、將蕾身上的傷痕治癒,早就不堪重負的蕾在精神鬆懈下來之後跪坐在地上搖搖晃晃,「叩」的一聲倒在地上;轉眼間就睡著了。
接下來就是自己的工作了,聖神背起女孩再抱起蕾,兩個嬌小的身軀對於身體並沒有造成什麼負擔,她從魔法空間中喚出紙筆,羽毛筆和信紙飄在空中自己動了起來,雖然這樣寫字起來沒有什麼親手寫的好看,但自己現在可騰不出手來寫信,只能暫且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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