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聖神望著墓碑,眼中不禁出現一抹孤寂,不知道想過多少次,想要團圓,想要讓所有人在一起聚一聚,哪怕只是吃頓飯也行吧可這早就成了空想,「你們替我保護好了這個世界,我於情於理都不該再有怨言的,但為什麼你們不願意和我們一起走。」
這是一個遺憾,無法遮蓋掩埋的遺憾,自己是所有人的領袖,不能像卡爾那樣任意妄為,為一己之念墮落為妖神,但就算是掌管了正能量、光明以及某種程度上代表著正義的她而言,心中來說會存在陰暗與慾望的,如果可以回到當初,算了⋯⋯沒有如果。
聖神回首望著墓園、一排排的雪白墓碑使得周圍好像鋪了層雪一樣,這些人都是自己害死的,雖然人們一直提醒著她他們的生命犧牲的很有價值,自己也盡量壓制了這種想法的產生,但是無可否認的,是因為她的指引,眾人才會步上這條路,也是因為如此才在戰爭中不幸身亡。
聖神抬起頭望向尖碑,在所有戰死的英名之上的,是一句話「英雄與一般人並無區別,只是比常人多勇敢了幾分鐘,敬這些英雄,也敬這些為了理想勇敢戰鬥的凡人。」,這是在把所有名字刻上去後,聖神堅持要增加的一行字,他們也是凡人、每人背後可能是一個家庭,也可能只是孤身一人,但「生」這個字在每個人心中的價值總是差不多的,是因為生存而反抗,也是因為想要美滿的生活才奮戰不懈的,
「你們說,我是不是很怕死。」聖神回過頭坐了下來,一邊在剛剛拿出的酒杯中倒上酒一邊說著,「一直用我是領袖不能死的理由催眠自己到了戰爭結束;戰爭結束之後卻一直用我必須得要監督著世界是否保持理想而保持永生的狀態,但我一直都明白的,我做不到像你們那般坦然面對死亡,坦然面對為了理想犧牲的現實。」
說著說著,聖神感覺臉上濕濕的,一抹臉龐、原來眼睛下早已掛了兩行哀愁,聖神急忙抹了抹淚,不能讓百姓們見到自己這般模樣,這樣的她脆弱的跟塊薄薄的玻璃一樣、一下子就會碎掉了,與設定中智勇雙全的形象完全不符。
明明都過了三萬年了,明明已經回來過好多遍了,為什麼自己的情緒起伏會突然變大,因為洛雲嗎?腦袋中浮起那張無時無刻都帶著笑容的臉龐,所有人的開心果,也是支持著她堅持到最後的原因。想要幫她證明天職不是一切,可到了最後呢?她為了勝利拋棄了洛雲,就算是為了所有人的信念與目標,拋棄了洛雲的結果還是一點也不會變。
陽光無聲撒下,那是如此的溫暖,一點點的滲進了聖神心中的空虛,地上的棉絮被風吹起,在空中像是雪花一般,那一天下葬她的時候也是這樣子,溫暖的春天,像是雪花一樣的棉絮滿天飄揚,她最喜歡這樣的天氣。
望著朝陽與滿天棉絮,在剎那間,聖神剛剛擦乾的面龐再度濕潤,明明做了如此過分的事;再見面時洛雲沒有說出任何怨言,甚至連一點點的不滿都沒有向自己表達。她不可能心甘情願的,她有卡爾,想要過個快樂的平凡生活,這麼簡單的夢想卻在死亡面前變成空想。
「果然還是得要等到回去見到洛雲的時候再問清楚了。」聖神苦笑著望著墓碑,接著拿出酒杯,在每一個墓碑前倒上一碗酒,最後一碗則倒給自己,這只是粗酒,沒有獨特的釀造技藝及材料,要說哪一點比較特別的話,這瓶酒是她自己釀的,照著之前每次慶功宴上都會喝的酒的配方去釀,這種酒味道不醇不香,但勝在烈,一口下肚如火燒一般,幾乎沒有將士扛得過十碗。
聖神仰起頭,將酒碗傾斜,一口氣灌下半碗,還是如此的烈,跟以往、跟那時一樣,聖神矇矓著雙眼,已經分不清自己喝下的究竟是烈酒,還是憂愁。
聖神如之前一般,留下剩下半碗,這半碗留給之前能與一眾將士們豪飲的那個純真少女,這半碗酒,已經不是現在為了勝利能夠犧牲別人的「元帥」能喝的。
正準備離開時,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怎麼了?你的媽媽呢?」聖神問。
「媽媽還在祭拜祖先,因為看姐姐你好像在傷心,所以趁著媽媽不注意過來安慰你。」小女孩站在她旁邊說道。
「姐姐可是神一樣的存在,不會傷心的。」聖神佯裝出笑容。
「才不是呢。」小女孩皺起眉頭,「媽媽說過,就算是神也會有情緒,所以姐姐你會傷心是很正常的。」
聖神會心一笑「面前的這一些,都是姐姐的朋友。」
小女孩明顯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安慰聖神,「他們以前可是很厲害的。」聖神指了指其中一個墓碑,「他做到過最厲害的事情、就是一刀把城牆劈開的。」
「聽起來好厲害。」小女孩瞬間換上了一副憧憬的表情,「面前的每一個墓碑的擁有者都很了不起。」聖神說。
「那他是做什麼的。」小女孩指著其中一個墓碑。
「他是團隊裡的智囊,很多成功的戰役都和他脫不開關係。」聖神回答,現在的她已經將剛才的諸多煩惱拋諸腦後,一心一意地回答小女孩的問題。
「什麼是智囊?」小女孩歪著頭好奇地問。
「智囊就是很聰明的人,專門幫大家想計策的。」
「那麼這個人呢?」
「他是一個很厲害的騎兵,就是騎在馬上的那種,帶兵時總是衝在前面。」
「那這個呢。」小女孩指住洛雲的墓碑問。
「這個姐姐啊⋯⋯」聖神望著墓碑呆了一下,「這個姐姐她是個很厲害的人,即使知道事情未必那麼簡單那麼單純,她還是會很努力的把事情做完。」
「感覺是個很偉大的人。」小女孩說完認真的望向聖神,「那姐姐你是做什麼的。」
「我嗎?」聖神不免得露出難堪的神情、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面對這個問題,「我是元帥,率領著所有人的大將軍。」
「喔。」小女孩突然雙手插腰,抬頭仰視天空,「那我以後也想要做一個跟姐姐一樣偉大的大將軍。」
「我會很期待的。」聖神說道,「不過我還是比較希望和平呢。」
「不過和平的話就不能當將軍了。」小女孩有些沮喪。
「沒關係。」聖神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髮,「就算沒辦法做將軍,也可以用其他方式變得跟我一樣。」
「真的嗎?」小女孩一臉期待的看著聖神,「像是什麼。」
「像是⋯⋯」聖神還沒舉例,小女孩就被自己的母親拉到一旁。
「對不起對不起,我家女兒打擾到你了。」母親鞠躬下去瘋狂向聖神道歉,對不起三個字如滔滔江水一樣接連不斷。
「沒關係的。」聖神露出微笑,彎下腰去捧起小女孩的面龐,「謝謝你,讓我恢復開心的心情了。」
「不客氣。」小女孩抬頭望著聖神,聖神的手很溫暖,被觸碰的時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相信你以後能變成受萬人景仰的人。」聖神用溫柔的目光望著小女孩。
「嗯。」小女孩瞇起眼笑著說道。
等到小女孩和她母親逐漸走遠,聖神搓了搓剛才摸過小女孩的手,讓力量均勻散去,算是幫自己恢復心情的回報,聖神在摸臉的同時將自己很小一部分的力量輸入小女孩體內,這股力量會在她體內生根發芽,希望她有能達成夢想的一天吧。
「接下來就是祭典了,今年的祭典有什麼東西,挺好奇的。」聖神伸了個懶腰,朝著尖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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