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洛雲正以羨慕的眼神望著他,「怎麼了?」望著那認真的雙眼,孫天翔不禁啞然失笑。
「有天職,真好。」洛雲嘟起嘴,想起自己的上一世是空白,她就忍不住怨視著孫天翔。
「在你們那個世界沒有天職確實不太好,不過在自由的狀況下,我還是比較想要沒有這種生下來就必須負起的職責,你能懂嗎?就是⋯⋯自由。」
「這畢竟也是主人反抗的理由,自由的確很重要,想要不被天職束縛,想要怪自己的生活,證明沒有天職不是被世界所遺棄,我們當初就是為了這些理由才反抗的。」洛雲回答,她伸直雙腳、用手撐著上半身向上仰望天空,由意識所構成的天空一片蔚藍。
孫天翔繼續說著故事「小狼親手⋯⋯,或許應該說親爪埋葬了自己的父母,在一任族長入土的同時,也就意味著下一任的族長的誕生,小狼成了族長,不過他現在所帶領的不過就是一個殘破不堪的族群,不僅少了近一半、連家園也殘破不堪,這棵原本牠賴以維生的大樹現在已經岌岌可危,只要一陣風來可能就倒了,面對這樣的狀況小狼能做的,只有重建家園。在重建家園的狀況下,有時會打擾到一旁族群的安寧,那些族群就會理所當然的攻擊過來,小狼也就得要出力與之抗衡,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保護族群,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將昔日的家園重新建構起來,小狼的心中逐漸對力量產生渴望,渴望擁有力量,變成像是父親那樣能夠保護族群的存在。」
「你做到了。」
「我知道我做到了。」孫天翔露出苦笑,「成了萬千靈獸之皇,也讓族群成了狼族中幾大族之一,但我到底付出了多少東西?」
「在我看起來你很好;至少沒有缺條胳膊少條腿的,嗯⋯⋯,五臟六腑也沒少。」
「不是指這種的付出。」孫天翔露出無奈的笑容,「還是繼續把故事說下去吧。狼終究是獵食者中頂級的存在,哪怕是一群鬥不過獵人的狼,也能在森林裡佔得一席之地。帶著族群中的戰士,小狼第一次嚐到了鮮血的滋味,第一次親自咬斷敵人的咽喉,強烈地血腥和罪惡感侵蝕著他,最恐懼的,是那種來自本能性的殺戮慾望,那是還仁慈的牠,也是再也無法見到的牠。」
孫天翔嘆了一口氣,「部落的戰士也知道尚年少的族長無法承受鮮血的味道,牠們代替了族長,強硬的撕開了周圍的和平,可如此招搖的迅速擴張引起了強族的忌憚,緊接而來的就是強族的猛攻,強族畢竟還是強族,猛攻並非小狼的族群這種突然崛起又沒有根基的小族可以抵擋的住。」
「所以你們就滅族了?」
「你看我還活著就該知道我們沒有滅族。」孫天翔回答,「為了保護族群而萌生出來的微小的勇氣使小狼衝入對方的族群中,靠著勇氣硬是闖到了對方的族長面前,那大概是最難忘的幾場戰鬥之一了吧,沒有龐大靈力的互碰,沒有華麗的技巧,全都是暴力,出自本能、最樸實無華的暴力,最後,當蛇牙咬穿了小狼的腹部時,小狼趁趁機伸爪將其壓倒在地,用風刃割開鱗片後的剎那間咬斷對方的頸部,鮮血頓時噴濺了一地,小狼身上多了十幾道的口子,筋疲力盡,要不是因為族長死了導致的混亂,隨便一個敵族的一口下來牠躲都躲不了。」
「真命大。」洛雲忍不住嫣然一笑。
「那是我最後一次用勇氣解決問題了。」孫天翔苦笑著說,「在那之後,小狼便戰勝了恐懼,戰勝了仁慈,牠與牠的族群幾乎統治了整個外圈,內圈的大族們紛紛注意到了他們,已經成為成狼的小狼也被狼王器重,經過一番測試之後成了其自己左右手,之後,狼王去世,直系繼承者尚年幼,大位空缺,小狼打敗了一切對手,證明自己有能力繼承這位置,但最後為牠量身打造的考驗是、殺死族中的任意一匹狼。」
洛雲倒抽一口涼氣,「你做了嗎?」
「我⋯⋯做了。」孫天翔直直地望著前方,嘆了口氣,「你能想像我不做的結果嗎?我無法拋下族群,就代表我未來可能為了族群的一切與狼族的利益出現衝突、所以他們得設下這個考驗,如果我不做,我就成了異己,沒有一個大族是容得下異己,更別說這個異己背後有一整個族群,我要是沒有做到,遭殃的不只是我,而是整個族群。」
「那你反啊。」
「反?」孫天翔露出苦笑,「我怎麼反?」
「你可是全族中最強的。」
「最強的又怎樣。」孫天翔保持著苦笑。
「你可以以一敵多,可以威脅他們,可以⋯⋯」
「你也發現了吧,無論我怎麼做,都無法真正威脅到整個狼族,要是老狼王還在,我還可以搏命一試,可沒有狼王,我甚至連一個目標都找不到。」
「嗚⋯⋯,可是牠們不是還有個少主嗎?」
「牠們的少主的確是少主,但影響力遠遠不足老狼王,再加上幾位族中掌握大權的長老巴不得換個少主,少主的天賦太強,也從小就跟我的關係特別好,對他們的影響力絕對會有所影響。」
「好狠毒。」
「不毒怎麼能坐到那麼高的位置。」
「說的也是。」洛雲摩挲著下巴思考了好一會,「所以你就這樣任他們擺佈?」
「我能做什麼?」孫天翔反問。
「⋯⋯」剛才已經被反對了一切選項的洛雲突然發現孫天翔是真的走投無路了,「自殺。」洛雲說。
「或許這也是個好辦法。」孫天翔望著天空和地面連結的彼端,「若是我當時有那般覺悟的話,不過一切都沒有如果,到頭來,我連我最開始想要保護的東西都沒有保護住,我殺了族群中的狼,族群就算能夠諒解我的行為,我也不能再回去了。」
「⋯⋯」洛雲望著孫天翔,他的臉上帶著一抹寂寞,一點點的淡然和哀傷,「選擇有的時候不是想要做才做得出來的,而是你有時不得不做。」
「說了這麼大一圈,把你自己心理折磨了一遍,就是為了說服我這件事嗎?」
「幾千年前的事情早就淡然了,拿出來在撕一次傷口也不會有什麼痛覺,倒是你,這傷口可還沒癒合,扯開一次夠你痛上好久,用一點藥癒合的比較快。」孫天翔回答,「聖神的心中一定是足夠重視你的,若非如此,一個奴隸的性命犧牲對她來說算什麼、何必如此難堪,還得要遮遮掩掩的,一句我要你去死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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