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與草原吹來的風沒有停歇,在斯卡迪爾宮盤旋的粉紅燕鷗早就到更南方去渡過冬季。偶然有一兩隻落單的燕子,像我這流落異鄉的人,在熟悉卻又陌生的國度裏,想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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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夜裏讓人感到孤寂,會來陪我說話的只有歐娜。我偶然會和她說法庭裏的荒謬控訴。漸漸克里斯汀也很少出席在庭上,似乎有什麼事纏繞着這位女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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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才是理所當然的,她管治着凡世最貪婪的國家,而且在她企圖改變這個地方的時候,就注定有不會完結的爭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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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娜和她的同伴披着純白長袍,每刻若不是在守望我,就是在訓練。有次我問起她,關於克里斯汀夫婿的事。其實是挺奇怪的,女海王有四位丈夫,聽說還有數不清的男寵,但我一次都沒有在宮中見過這些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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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兒子隨着她第一位丈夫回到了莫爾扎,他們本就是家族聯姻,沒有什麼束縛。而且海王的地位遠高於莫爾扎軍閥,她給了他一個兒子作為承繼人,而他給了她一支軍隊,陛下說,這是互惠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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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娜說,看樣子似乎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的確,在伊登很多時候婚姻就是一種交易,婚姻以外可以有無數的情人。反正男與女的神聖契約,對他們來說就是被宗教和誓言捆扎的合同,比商業合約更有約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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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的情史和伊登人沒有什麼區別,但我無法接受婚姻等同交易,注定我不適合活在這樣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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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第二位丈夫,是陸橋的七鉅子之一,但他早逝,而且盛傳好男色。陛下說那是一次失敗的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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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的投資,我冷笑,感覺那個男人的死不簡單。陸橋是唯一通往北洋的陸路貿易線,也就是著名的「陶瓷之路」。拉丁家族至少佔有商路的三分之一權益,這是沙王的生意,素來聽說克里斯汀和沙王不和,看來的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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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她第三位丈夫不是什麼投資。」我彷彿嘲諷地說:「否則這也太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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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第三位丈夫是一位自由角鬥士,同時是六屆白金之環的冠軍——丘倫迪亞的戈巴夫.倫曼底,來自商王領,非常年輕。」歐娜抬頭,一本正經地說:「最膾炙人口的故事,就是他雖然名成利就,卻因為傾慕陛下而保留了處子之身,陛下接受了他的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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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是真愛?一條有毛的河豚?」我竊笑,道:「你們的陛下到底喜歡鬧出多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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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有毛的河豚?」歐娜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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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知道海豚嗎?」我淡淡地說:「牠們喜歡玩弄河豚,咬掉頭之後套在那話兒,舒爽得很,而且還有讓牠們上頭的毒,但有刺的就比較難下手,所以不會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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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不懂。」歐娜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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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說是沒鑽過洞的鰻魚也可以。」我擺擺手,沒打算在這個話題糾纏下去,道:「海王迎娶角鬥士,肯定搞得沸沸揚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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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小書出了好幾本,而且現在競技場的比賽,人們還在說這個話題。」歐娜點點頭說:「陛下也借此機會取消了角鬥士以生死定勝負的規矩,只要觀眾或競技場之主認同他是英雄,那位戰士就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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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這段婚姻也沒有表面那麼簡單,也許克里斯汀是找了個藉口來拉攏奴隸和角鬥士的支持?聽說她的奪權之路,也少不得這些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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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陛下有說過。」歐娜輕輕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說:「……他體力很好,每次見面,都要糾纏上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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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興趣知道。」我冷冷一笑,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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