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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比鄰用幾匹馬換了三頭駱駝。要進入大沙漠，這些沒把人看在眼裏的動物是必不可少，牠們能嗅到水源的氣味，也許在危急關頭可以救人一命。不過城內只能買到背貨用的雙峰駱駝，卻索價一頭上好的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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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我不太懂得駕馭駱駝，牠們比馬高，聽說沙漠騎兵的單峰駱駝還要更高，騎上去都很困難。毛皮聞起來像發霉的地氈，還慢悠悠地在口中咀嚼着不知是什麼，一臉沒精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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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裏開始，我們拋棄馬車，換來的錢剛好夠買多一頭背貨駱駝，並用食物和水填滿行裝。克里斯汀換上沙民服裝，以頭巾遮蓋面孔，一雙有着長睫毛的眼睛卻騙不了人。她幾乎每看我一眼，我都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攝去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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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多夫說，穿越大沙漠的路上，我們也許會停靠幾個綠洲城市，但沙漠中有一些卡班恩人會上來獻殷勤。那些把戲只騙得了外國商人，他們是沙漠裏的私掠者，會在水裏下藥，搶奪旅行者的財物和馱獸，然後把他們丟在沙漠等死。只有由埃米爾管理的城市才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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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身渡過沙漠的第一夜，我才得知自己心裏的預想是多麼幼稚。身體裏的水份像要從沙民長袍底下被蒸出來。汗水剛接觸到空氣，卻又被乾燥的風奪去。難忍的熱力和沙子在衣服下像螞蟻一樣爬。我們漫無目的地越過一個又一個由沙組成的山丘，彷彿不見盡頭的沙海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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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沒有濃烈信仰的我，心裏也在祈禱起來：太陽神，不，太陽神，饒恕我。駱駝踏下的步伐沒多久就被風沙掩蓋，彷彿不留痕跡。在離比鄰一天的路程內，偶然還能看見旅行者和商隊經過，但他們低下頭，默默地走眼前的路，彷彿不想浪費身體裏的水份來說話。只有那些生活在沙漠的人——古銅色皮膚的沙民，才會朝我們露出恍似好自為之的神情，拋出詭異的問候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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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祂乘座的烈焰馬車劃過長空，在天空和沙漠盡頭留下一片金黃色彩，沙子裏的灼熱才開始消散，像剛離火的煎鍋。蒸騰起來的熱氣還讓眼前景象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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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那天沒有表現得很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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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我們野營時，克里斯多夫才悄悄問我。他似乎忍耐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才抓住克里斯汀到沙丘上觀看日落的機會；沙民們忙着搭起防風帳篷，聽說夜裏很冷，冷得就像定風角的冬季一樣。我難以想像這是一個怎樣的鬼地方，還會有人選擇活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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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大人。」我回答。這兩年來我已經學會了面不改容地撒謊，它們彷彿和平常的對話一樣平淡。答案就像沒經過腦海，似隨口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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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和你說任何事？」克里斯多夫的眼神彷彿看穿了我，但我相信這只是錯覺，他在裝腔作勢。我為了埋藏克里斯汀的秘密，必須如鐵打一般面不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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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大人，如果排除那些關於街上小食攤檔的話題。」我在長袍下烤着火，卻感到手上的溫度在一點點流失。空氣中驚人的熱力正在消散，就像一隻龐大的怪獸跟隨在太陽神後，貪婪地吞噬祂遺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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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能比我更了解她。」克里斯多夫彷彿有點焦躁，嘖了我一聲：「她一定是在打什麼小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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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多夫果然是她的兄長，我暗忖，他感覺到了妹妹的不妥，卻因他的內心捲進了自己構想的政治漩渦。凡是盤算的念頭，就往對自己不利的方向想，但卻不知道克里斯汀早已為他放下自己的夢。她為了家族的繁榮到底願意犧牲多少？那種我許久沒經歷過的嘔吐感覺，又再湧上心頭，彷彿這悲痛欲絕的念頭，讓我恨不得掏空自己的內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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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是克里斯汀的選擇，我作為侍衛，除了接受她的任性，為她隱藏最後的秘密，又能做些什麼呢？1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QSa1JGT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