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船艙裏被鐵欄包圍,我們就像競技場裏將要被釋放的獅子,直接被送到第二船艙中。鐵鏈牽引着我們往上升,穩定而緩慢,停靠於貨倉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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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時才察覺絞盤旁沒有人,也不是獸力牽引,卻是由一堆奇怪的金屬結構帶動齒輪,就像小水車,即使沒運作,仍在有節奏地震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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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兩名劍舞者,為我們打開鐵欄大門。我大開眼界,從沒見過如此明亮的船艙。金屬管道連接着一個又一個琉璃的圓球,從中飄浮着某種彷彿帶生命的氣體,正散發比油燈還要璀璨的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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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傳教士所說,東鄧人活在與我們不同的凡世,他們以各種奇妙秘術驅使氣體和金屬工作,侵犯了諸神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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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登上翔空天馬,克里斯汀.哥蒙陛下。」一位劍舞者低頭說:「與你同行的順風讓我們倍感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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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同行的,只有沒鬍子的黑鬍子。」克里斯汀回頭瞥了我一眼,露出苦笑,似有了開玩笑的心情,說:「若是我找錯人,那就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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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是找錯人了。」我悻悻地說:「你打算把『沒鬍子』帶到哪裏?海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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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我們安全回到戈潭斯,而且比那些劣絕的小人快,我聘用了世上最快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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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踏進船艙,劍舞者在前引領,我緊隨其後。艙內的通道寬闊,從外觀上來看,浮空艦可能和納蘭的寶船一樣巨。只有諸神知道,能讓這龐然巨物飛起來的是什麼東西。舷側射孔裝備巨弩,不是草原上常見的三重弩,卻是種外觀相當奇特的扭力弩,弓臂更短,節省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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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懷疑,克里斯汀的旗艦可能也是參考了這種設計。沒哪一國的戰艦會用舷側弩,因為它填裝慢,而且根本沒法對敵人的艦隻造成致命打擊。更何況,要以舷側對準別人的船,對方早就能貼身登艦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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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尋常海戰理論不適用於飛在空中的船,我相當確定。海戰需要顧慮的,大多是敵人會不會從上風位轉過來、用何種帆,會否追着你的尾巴不放,何時登艦。但當我幻想,忽然被空中的敵人襲擊,心中的恐懼就像他們隨時可以把你所有帆點燃一樣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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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船有多快?」我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感覺渾身徹寒,搶上前問:「從這裏回戈潭斯,即使順風,坐上最快的船也要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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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克里斯汀的眼神疲累,輕說:「但還是等我們見到船長,你再親自問她吧,她會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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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穿過走廊,經過登上甲板的寬闊樓梯,以及一扇掛着牌子、用歪斜字體寫上「武器庫,弗朗西斯的」的門。我有點疑惑,實在是不怕敵人登船作戰才這麼張揚,抑或是什麼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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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舞者推開走廊盡頭一扇古樸大門,我迎來房中柔和的光線,以及一陣柔和的檀香氣味。室內溫暖讓我察覺到剛才船艙異常地冷,也許是高空的風要遠比地上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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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此刻位於船尾的艦橋。眼前站着一位背向我們的矮小女性。她身穿暗色的絲綢旗袍,下擺卻造成長裙,邊上帶有非常仔細的繡花,完全不像船長裝束,反而更似不知從何而來的妓女,穿得不倫不類。我感到疑惑,卻發現她雖然面朝一個球形儀器,但正以眼角餘光打量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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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登海王——克里斯汀.哥蒙!還有……大名鼎鼎的南海霸主,黑鬍子,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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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回過頭來,語氣浮誇地說。這女人——或者說是少女比較符合,看起來大概只有二十出頭。這是我見過最詭異的事,女海王就已經夠罕見了,能隨意毁滅一支艦隊的飛船,竟然落入妙齡少女之手,她到底是交到了哪八輩子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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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妮閣下。」克里斯汀勉強擠出一抹微笑,輕聲說:「我渡過了漫長的一天,能容許我們明天再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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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當然,海王陛下。」斯蒂芬妮愣了一會兒,卻似是自嘲地搖頭說:「當然。」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anAe9Bvj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