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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逃離的我，沒意會女海王這句話中帶着多重份量。我推開下垂的絲綢擋布，酒家內空無一人，席間鋪上艷紅布料，沒擺放碗盤，卻打掃得一塵不染，讓此地看起來像個忽然消失的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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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顯然不是我們要就坐的地方。克里斯汀的長靴步伐輕悠，在被沉木地板襯托的紅地氈踩過。我跟隨在後，有想過要是我以手撩勒住她的脖子，她能來得及呼救嗎？她能反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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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放棄了這個念頭，我不知道克里斯汀在打什麼鬼主意。若她把整座酒樓搬空了，肯定是作好了準備，也許影子正潛伏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或者一群卡米尼亞。我打量周遭的擺設：陶瓷花瓶與桃花樹、高掛的紅燈籠與黃燈籠，還有掌櫃桌後擺放的一隻三目金蛙，沉默得像啞子，沒有回應我。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xWDmNSJ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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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惡趣味？你喜歡在沒人打擾的地方用餐？」我沉聲問：「把這地方弄得像死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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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像在鑑賞細味酒樓的陳設，沒有馬上回應我。她走向中庭寬闊的木階梯，廊柱上刻劃著金字對聯「落日西山照江楓，霞光瑩華如紅妝」。雖然是納蘭文字，但我還是看得懂，大概就是為了對酒家的「落霞」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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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凝望對聯，久久不語，忽然淡淡地說：「秋夕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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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不忿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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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批是落霞樓的名酒——秋夕醉。」克里斯汀眨動長長睫毛，無意送出一陣秋波，對我說：「你熟悉草原的詩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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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鬥詩。」我冷冷地說：「詩這種東西太美，不適合拿來鬥，海員懂的是靈魂合奏，一般人可不會知道隨興共鳴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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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死亡與殺戮的海上，你卻尋找平靜，黑鬍子。」克里斯汀忽然回頭看我，輕輕地說：「我覺得，我們這次的會面將會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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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請便吧。」我冷笑道：「若你是打算把敵人拿來當下飯小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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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必要成為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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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悠悠遺下一句，踏上木階梯。被馬褲包袱的臀部，在外套下若隱若現地擺動。我不知為何忽然有了欣賞的心情，這女人是在有意無意地勾引我嗎？抑或單純是我想多了？我暗忖，這萬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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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並不算身形豐盈，卻有着靈蛇般的纖腰、高聳臀部，與毫不羞怯的胸脯。渾圓的胸部小半袒露在開闊的白襯衣之下，像雪白獻禮，大概能叫每個男人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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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伊登的傳聞恐怕半點不假，女海王雖然年紀不輕，卻有着驚人魅力，像隻聳立於燈塔上的女妖，帶着怠懶眼神傲睨眾生。她憑着美色平定各大家族，甚至誘惑了東方的軍閥為她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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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登上塔頂，落霞逼人的熱力瀰漫在尖塔型的屋瓦上，沉到木地板，又從靴子底部滲透到腳邊。這陣溫暖成了冬風下的恩典。我深吸一口海風咸腥的氣味，克里斯汀卻是來到欄柵旁一桌酒席。席上簡樸地擺了酒壺、菜餚——不是十二人的大席，只是張方桌，有點擠迫地放滿碟盤，還有兩雙銀筷子。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vpmOiTp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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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上坐，我的客人。」克里斯汀拉開椅子，邀請我就坐。她的短髮在夕陽下幻變，化作了一種像葡萄的褐紅，睫毛晶瑩發亮。我硬是收回了目光，一聲不響地坐下，反正我是客，不吃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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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手撩，怎麼吃？」我耍無賴地說：「堂堂伊登女海王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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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待你好一點，就揚帆使舵起來了？」克里斯汀似在責怪我，卻是呼呼一笑，拿起一雙筷道：「來，張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