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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從震撼中愣住太久，我連爬帶滾地從甲板爬起，拾起差點在濕滑木板上滑開的斷龍，然後朝船員大喊：「快拉住帆繩！你們這群軟腳蟹，路為我們開了，你們看不到嗎？白水！左滿舵！所有人，全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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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從海面燃燒起的巨大火焰，把凡尼蒂家族本打算前後靠攏、夾擊我們的船隊一分為二了。而我，正要帶着餘下的軍艦從火焰撕裂的缺口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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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海路是阿里．碧沙打開的，就算以後再沒有人記得他，我也會記得。一個年輕但榮譽的伊登沙民，是個私生子，但對海王的忠誠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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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翼交戰！撞擊敵艦！」史洛克此時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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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向側翼，只見一艘猛噴着黑火的戰艦，直接被兩艘甲龍戰船左右夾擊，接着斷成兩半，木碎飛到半空，像手臂那麼長。洩漏到海面的黑火油這次沒有點燃，我們的右翼安然穿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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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皇家港，全速前進！」我舉刀，乘着熱滾滾、朝海港吹來的猛烈南風，我們衝進了一股寒風裏，才發現風中帶着春意，濕潤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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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艘掛起海王旗幟的戰艦，正慢悠悠地從皇家港水閘駛出，風帆還沒完全鼓起。但船上的水手發現了我，還有在我面前開路的好幾艘甲龍戰船。彷彿戲謔，戈潭斯最高之處，那座黃金的燈塔，用稜鏡將燈火投向了我所處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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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黑鬍子就在這裏，被你們發現了，發現了又如何？甲龍戰船往前撞去，長船躲避不及，攔腰被撞了上去。鐵甲艦撞上龍骨，整艘船被抬高，接着卻靠自身的重量把龍骨壓斷，重重地砸在海水中，掀起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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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裏響起弩炮的機括聲，卡啦卡啦地響，呼的一聲，長矛插在尋露者號的桅桿上，接着是舷側、甲板，我伏在欄杆旁，祈求我們快點到達城牆下的死角，但萬隆．白水沒有捱到那個時候，他被一支巨大的長矛刺穿胸腔，從後打落到甲板上，鮮血噴湧而出。他沒法再掌控尾舵，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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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史洛克雙目血紅，扶住了我大副的屍體，眼淚湧了出來，捶打着甲板說：「你隻該死的人！怎能早我一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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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甲板爬起，船傾側了，我搶上去，扶住尾舵，重新校正航道。但抬頭卻發現，皇家港的水閘正在拉下，而鎖鏈拉起，只有幾艘甲龍戰船沖了進去，正和港口處的海軍交戰，但剛才長船的殘骸堵住了入口，而我的船輕盈，更沒有衝撞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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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後冒出一身冷汗，不，不能在這裏停下，要強行衝進去嗎？要是卡在中間進退不得，尋露者號就會被水閘絞斷，直接變成兩節毫無意義的浮木，我拯救克里斯汀的妄想也會在這裏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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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這艘船都感受到我的猶豫，有一半的槳停了下來，帆裏面的風止息，緩緩將我送到來船的殘骸之前，像諸神要諷刺我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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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不！給我前進！操你媽的，任何人！任何事物！幫我！我此刻無比虔誠，我懷疑這一輩子都沒有如此徘徊在絕望與希望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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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巨大的影子破開浪潮，在我們面前升起。那事物龐大得就像影靈狙擊號，整整有三艘三桅長船那麼大，從海裏升起的頭顱細小無比，卻沿着長長的脖子高聳到一座城牆的塔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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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回頭看我，嘴裏尖細的利牙彷彿在向我示威，又在嘲弄我，為何這麼小的事都要我幫忙？牠似乎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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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游、游、游龍！游龍！游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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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甲板上的水手慌忙逃跑，有人的雙腿顫抖，癱在木板上不能動彈，幾個人跪地祈禱，朝面前黑灰色、恍似海中一座大山的巨獸膜拜，有不只一人奪路而逃，跳進海裏，在海員眼中，這傳說的怪物比凡尼蒂的黑火戰艦還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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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想起七月島一戰救了我的灰白肚子，正與面前巨大的身影不謀而合。牠在夜色中抬起頭，然後忽然潛進水裏，向長船的殘骸游戈，巨大的背部凸出水面，彷彿一艘岩石戰艦，轟的一聲，把長船餘下的半截龍骨撞斷，破開浮在水上的木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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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艘長船上的水手想跳進海裏逃生，也有人想不開，駛着還沒完全加速的龍頭戰船，朝那怪物衝去。但牠抬起頭，彷彿在半空發出鴉鴉鴉的笑聲，一擺尾，八十列槳的龍頭戰船像個笑話一樣，從海面飛起，撞在礁石上，就像從塔頂掉落的玩具一樣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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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龍咬起海面上企圖游開的人，那些人求饒、呼救，但咕嚕一聲就被吞了下去，被鋒利得如同縫衣針的牙齒咬成兩截，鮮血灑滿漆黑大海，巨獸卻在月下獨舞。牠回頭，彷彿對我露出微笑，在說，你要跟來嗎，弒龍者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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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低頭，然後潛進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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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寬敞的水道在我面前出現，我望向手中的神代利刃，還有食指上的龍骨指環。它們卻彷彿凡物一般，在夜裏平平無奇地倒映着搖曳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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