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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燈的光芒逝去，船身搖晃讓我有種仍在海上的錯覺，但每當我提醒自己，此刻身處高空，猶如被禁錮於隨時能將你置於死地的牢獄，我就難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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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急空氣流過船身，傳來震盪，就像某種詭異的浪，不間斷地衝擊着舷側。木板發出鬱悶的咯咯聲，讓我實在懷疑，一艘木造的船是否適合在天上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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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半夜裏，船員們在甲板行走，調整着帆繩。偶然一陣風讓帆啪啦啦地響，我就像乘坐着一個隨波逐流的棺材，忽然被急流扯着走，突如其來的速度讓我差點從吊床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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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流！有人在甲板上喝道，收帆！不要站近舷側，上次有個人就是這樣掉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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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抱有多少信仰，但我察覺心底卻在暗自祈禱，也許某個一直庇佑着我的神靈，能帶我脫離苦難。我在沉沉的唸頌之間墮入了半夢半醒。我看到懷中那枚戒指，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紅，彷彿巨人的心臟一般在我面前脈動，然後散發光芒，璀璨得讓我爭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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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了？黑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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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眼，察覺陽光從甲板滲透進船艙。一個巨大的陰影站在我面前，非常模糊，但我卻認出輪廓。克里斯汀．哥蒙背後迎着光，像個聖人。但我知道這只是妄想，她還是那個與私掠者宣戰的女王，把四海秩序弄得亂成一鍋粥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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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長閣下邀請我們共進早餐。」克里斯汀輕說，像是不想吵醒我。但我已經醒得不能再醒了，輕撫眼瞼，睡眠不足的惡果向我襲來。難道克里斯汀沒遇上頭痛？我抬頭瞥看她，她的眼睛多了一些血絲，眼圈還有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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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在我心裏冒起，她昨晚是哭過了？而且看起來沒怎麼睡，我暗忖，也許一整夜都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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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昨天開始，我們就一直戰鬥、吃飯、聊天，你不累嗎，女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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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自己這樣說的初衷是什麼，聽起來像帶着一絲關心的味道，但大概不是我的原意。也許我是打算譏諷她，除了這三件事之外，我們的關係就僅此而已。我們是最後的宿敵，此刻卻同坐一條船——一條會飛的船，若運氣不好，掉下去，一切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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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登人會在戈潭斯，為這跳脫的女人建造一座巨大雕像，紀念女海王企圖統一四海的偉業。而我留下來的寶藏，也許會被後人當作傳說，但在那之前，我的二把手大概會把它們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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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生都在做這三件事，難道不是？」克里斯汀饒有興味地看着我，深吸一口氣，說：「若我們一不小心累了，也許就會迎來永恆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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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永恆安息。」我冷笑着從吊床爬起，高大的身影覆蓋在克里斯汀面前，但她沒有懼怕我。作為一個比我矮小得多的女人，她昂首挺胸，眼睛卻停留在我敞開的胸膛前一陣子，是我睡覺時解開了扣子。克里斯汀的神情並非厭惡，而是我不太看得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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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讓船長閣下久候了。」克里斯汀轉身離開，沒在我的胸膛上留戀，卻是回頭瞥了我一眼，說：「船上有淋浴間，要我帶你去嗎？」1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7esg1nN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