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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敦，恕我直言，草原狼不會去挑起不屬於自己的戰鬥。」巴爾特以通用語低聲說：「所以可敦你是在擔憂什麼？一個連你名字都不一定聽過的陌生人，你可以遙遙地觀察他，直至找到撕破喉嚨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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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會撕破任何人的喉嚨，巴爾特。」我瞪了他一眼，揮手示意為我上妝的侍女離開，道：「我是那頭跑進了森林的孤狼，這裏不是我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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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誰才是森林之王？」巴爾特沉聲說：「孤狼有察覺到枕邊人一句話的份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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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啊，巴爾特，我的劍客，你看到了什麼？」我看着面前光滑的琉璃鏡，銀子倒映着我淡樸的面容，像失去了所有對活着的熱衷。我不再是踩在長船舷側、趾高氣揚的女將，我被馴服了，似隻屈縮在家門口的狗，而不是在草原上奔跑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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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敦，那你看到了什麼？」巴爾特道：「千個不同的人，能看到千個不同的樣子，但我們只會追尋自己最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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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到什麼？我沉思着這個問題，直至身上穿起蔚藍長裙，繡着金線，但越華麗的服裝，越讓我感到束手束腳，像纏着我的圈套。僕人為我配上長刀，卻顯得與我身上格格不入。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我與自己的兵刃產生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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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馬在大街上揚起塵土。即使隔着大宅潔白的高牆和杜鵑花，我仍能看到他們拖着的黃尾巴，在半空散逸開去。我想起納蘭八百里加急的使者，每當看到這種景象，我都會不期然忐忑起來。是軍情，還是哪個重要的人物逝去？通常都不是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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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我知道這意味着蘇柏里奧．馮．諾丁哈萊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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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沒刻意為和她有婚約的男人穿上華服，還是熟悉的裝扮，身後領着十來位衣衫潔白的僕人，戴上小圓帽，恭敬地站立在門前兩側，手上端好裝了清澈泉水的陶瓷水壺和木盆、乾淨毛巾，還有用於潔淨雙手的芳香肥皂，嗅起來像檸檬和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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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門打開，街道上有許些好奇的人在張望。克里斯汀的庭園從外面看上去很不起眼，聽一些曾經服務哥蒙家族的老僕人說，克里斯汀自小就住在這樣子的園林。牆體潔白、纏繞着茂盛的花叢，從外面看上去毫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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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登，有誰的庭院不是金碧輝煌，用上更奢侈的浮雕瓦片和貴重石材？但若細心人步入大宅，就能察覺石路是仔細沉澱、打磨過的，就算沒穿鞋子踩上去都不會感覺任何不適。小路旁的鵝卵石來自伊登最古老的河床，圓滾平滑，甚至能在某些石塊上看見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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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人的衣裝用上納蘭第二等的白絲綢，僅僅比作為貢品的青絲和金絲低一等。這座大宅雖然位於充滿暴發戶和新興貴族的「海王左手」，但祈禱塔高聳，能看到海港中心島的巨大燈塔，城區中沒有幾個家族能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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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克里斯汀花了多少時間累積這些財富，但作為競技場之主，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畢竟這掌管着生和死的生意，是伊登境內最大的娛樂事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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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格格不入的是，沉重橡木大門內佈滿暗啞的污跡和刀痕。有些僕人說，這扇門是從舊哥蒙大宅帶回來的，痕跡是他們遭受私掠者洗劫時留下。我沒有過問，這恐怕是克里斯汀不願意提到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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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闊的木門打開，披着靛藍斗篷的男人翻身下馬。他一頭樸素的棕捲髮，彷彿羊毛一般稠密，高聳鼻樑和深邃眼窩，看起來比北洋人更叫人印象深刻，唇卻很薄，而且淡泊，一雙清澈的藍眼珠注視着克里斯汀，像燃起了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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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身上厚重的銀色盔甲，像刻意突顯肌肉線條，描繪健碩的男性體格，胸口還嵌着諾丁哈萊的四鷹盾浮雕。他非常高大，幾乎與戰馬齊頭，頭戴銀打的塔黃枝冠冕，大概有着某種象徵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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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蒙小姐。」英俊的中年人來到門前，以鼻音很重的通用語彬彬有禮地說：「我跨越了半個凡世，只為再被你的美貌和睿智震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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