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我咒罵自己,狠狠地在腦海裏刮了自己一巴掌。我什麼時候開始怕死了?我是黑鬍子,讓人聞風喪膽的海盜,我是克里斯汀的海盜,我怎能在這裏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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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我運氣好,西島川就在這艘船上。如果諸神沒有眷顧我,那就這樣吧。我死在我最熟悉的大海中,這也不是一個壞結局,我咧嘴一笑,喊道:「小伙子們!跟你老子,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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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槳手位置!登艦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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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龍戰船上的軍官也在喊,接着轟隆一聲,又一聲,鋼鐵撞錘徑直破開了眼前巨艦的舷側。海水湧進船艙,裂口不大,僅僅指夠兩三個人進去,但已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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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住船舵,朝其中一個缺口靠去。甲龍戰船上的親兵都已經放棄了槳手位置,並且拔出腰間的逆刃彎刀,有人拿着三叉戟。而我的船員抓起艦矛和彎刀,湧到了甲板上,開始朝對方的甲板拋出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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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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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只見對方的船員手持長弓,以瞄準着我們的頭顱。我的船員們舉起盾牌和木板,護在我身側,我從隙縫看到火焰點燃了巨艦的舷側,漸漸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伊登親兵的盾牆緊密,往破口推進,敵方的槳手拿着長矛反擊,但沒多久就被殺了十數人,掉到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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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如雨點一般打在盾牌上,我的船員們抓住繩索向上攀。有些箭從側面射來,雙劍的費萬腿中箭,但沒有掉下去,口咬着刀,一路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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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背着盾牌,好幾人掉下去了,在海裏撲通一聲,抱着盾牌浮起來,又被箭射下去。漆黑的海面染上一陣暗紅,嗅起來像宰魚的氣味,腥臭與鐵銹,濕木板的煙燻焦臭,還有男人的汗水,混起來簡直臭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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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用口吸氣,用力地吸。接着盾牌打開,我看見伊登的親兵推開了幸運婊子前面的幾個弩炮口,剛好能讓人爬進去,海盜們一擁而上,叫喊着他們家鄉的粗話。有些人來自納蘭,有些是北洋人,幾個沙民暗暗地咒罵,但我們一起往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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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進了船內部,幾乎一片漆黑,親兵們舉起火把,組成了緊密的盾牆陣。帶這些傢伙過來真是好決定,我不期然地想。一大群用布紮着頭的豚寇向我們攻過來,頭包得像個肉丸,黑髮黑眼。有的人嘴裏說着草原上的粗話,我剛好聽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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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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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確定我聽到這一句官話,那個是納蘭人,但我還沒看清楚他的面貌,親兵的盾牌就把他推開。接着來的,我也不知道是哪裏人,我一刀就把他砍死了,反正就像個影子,斬中了鮮血濺滿一地,和別人沒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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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造的船艙板吱啊吱啊地響,我們往前衝,遇上了樓梯。對面的弓箭手從樓上射箭,一整排長槍兵等着招呼我們。但親兵沒有退縮,他們知道背後無路可退,回頭的都死了,向前還有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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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我心想,此時卻聽到背後殺聲大起。是獠牙群島海盜的黑話,我回頭,是我的船員?不,他們早就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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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來了一大群黑影,正當親兵們以為腹背受敵,正打算包攏陣營,那群人卻停下了步伐,大喊:「黑鬍子!我們追隨你!幹死那群豚寇!七月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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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軍,不知從哪裏來的援軍,我心想,也許是背後被我們甩掉的船吧?又或者在島上打敗了其他豚寇,現在要來復仇了,把侵略者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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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知道西島川在哪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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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道,帶着親兵往前衝。有幾支箭刷過我的臉龐,肯定是流血了,但我感覺不到痛,砍人時都這樣,省了不少包紮的功夫。我揮出兩刀,斷龍從來沒有讓我失望,一整排長矛斷掉,親兵的盾牌就這樣推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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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就在這艘船上指揮!」有個海盜說,官話說得一塌糊塗,明明是伊登人,說什麼官話,我暗罵,但沒有看清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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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過來的幾個䐁寇裝備更好了,說不定我們快要找到那個西島川?幾個都是披着鱗甲的,肩膊上還有藤做的護甲,手中拿着細長彎刀在揮舞。刀是快,但在親兵的盾牌面前沒什麼用處,卡在盾面上,隨便就被奪去了刀,接着被三叉戟一下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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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到第二層甲板,快要看到外面了,階梯上佈置了重兵,有幾名親兵被箭射到倒地,但拿着盾牌的海盜補上,我們一路衝上去,盾牌撞上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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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們繪畫着野獸和邪物的紅盾,滿面獠牙,看不順眼,一刀就劈了開去,後面那個人臉上裂開一道血痕,接着就肝腦塗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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