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那種事情之後,我想誰也沒有心情繼續比賽。最後我們並肩共騎到河邊,沿路上沒再聊起什麼話題。哥蒙小姐有點不像哥蒙小姐,平日健談的她只是看着河水,似在找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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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沿着亂石嶙峋的河道而下,來到下游稍微狹窄的渡河處。她在這時喚停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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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克里斯多夫,去喝水。」我聽到哥蒙小姐在馬兒耳邊說。她從馬鞍旁邊解下行囊,一個別緻的牛皮包,上了皮革油後的褐色尤其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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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馬叫克里斯多夫?」我有點疑惑地問,常人通常都不會幫馬改一個這麼複雜的名字,馬的頭腦簡單,對於複雜音節的指令不是很願意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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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蒙小姐微微一笑,對我說:「牠父親是我兄長的獵馬,作為紀念,我便這樣叫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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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遲鈍地思考了一下,終於明白是什麼一回事,於是我端出久疏訓練的禮儀來:「恕我冒味,哥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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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是強拉你出來了?我們扯平。」哥蒙小姐一手搭上我的肩膊,悠閒地伸了個懶腰說:「來,海倫,我們來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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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什麼比賽,什麼請吃午飯,全都是有預謀的謊言。哥蒙小姐早就準備好了,說不定是佩特拉找她幫忙帶我來散心的。在牛皮包內,還有一個乳白色的羊皮酒袋,哥蒙小姐拉開塞子,湊到我鼻前,洋溢出微妙的乳香和酒精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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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非常懂北方酒。尤其是我該學懂喝酒的年紀都不在伊登,納蘭人平常會喝米釀的酒,有時是高粱,梅酒也非常聞名。但即使是我,作為總兵官,外國來的酒大多是貢品,除非立下戰功,否則都不會獲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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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很邪惡的東西呢。」哥蒙小姐故作神秘,遞到我手中說:「給我一點意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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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們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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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怕是什麼烈酒,淺嘗一口,怎料濃厚的牛乳氣味充滿鼻腔,還有脂肪敦厚軟滑的口感蔓延開來,接着溫熱和刺激性的酒精味姍姍來遲,讓我喉嚨裏頭一陣燥熱,接着,香料開始跳舞,丁香、肉桂、茴香、檸檬皮……我有點喘不過氣來,連忙深呼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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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夠不夠用來收買人心?」哥蒙小姐饒有興味地看着我,期待我的評價。我想我臉上的神情一定很驚訝,以致她好像從觀察我就得到了答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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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能賣一個好價錢。」我最後給出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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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打算在競技場販賣。」哥蒙小姐托着腮子,另一隻手從袋子裏拿出用油紙包好的麵包還有火腿,一邊說:「幸好銀葉認識很會做芝士的人,我們才想出這種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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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是牛乳?」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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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把牛奶裏的油隔出來,再伴入雞蛋做的。」哥蒙小姐抽出腰間的短匕首,開始利落地切肉。火腿皮下,脂肪一片雪白,分布異常均勻,我稍微看出了一點端倪,這大概不是豬肉。但我卻不願意問了,若果克里斯汀身上的還有更多讓人讚嘆的事,我怕恨她會變得越來越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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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靜靜地吃着輕便午餐,偶然交換酒袋子喝一口,我很快發現我們再次陷入了尷尬的寧靜。但哥蒙小姐沒有刻意挑起話題,她的眼神只是順着河水而去,彷彿意識要飄到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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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向她的匕首,上面刻畫着一個小小的海鈴,就是那種船頭懸掛,在霧中讓其他船隻知道位置,以免相撞的工具。我記得好像是哥蒙家族的標記,匕首看上去也有點年紀,說不定也是家人的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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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中不是有問題嗎?問吧。」哥蒙小姐不知何時已將目光放在我臉上,笑道:「諸神在上,我隔着這麼遠都能嗅到你身上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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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嗅一嗅自己身上的衣服,想知道好奇心是什麼味道,卻惹得哥蒙小姐噗嗤一笑,湊近過來說:「怎麼,是什麼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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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我毫不要臉地回答,也許是喝多了酒,膽子也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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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要好好嗅一下了。」她哼一聲,作勢就要哄過來,我慌了,連忙躲避,臉上卻不爭氣地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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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問的,不是和私掠者的過節、不是她家人的事,也不是和佩特拉在做的生意。而是一個莫名其妙閃過我腦海,也許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聽說忽如其來的靈感是月神之妺作祟,祂總喜歡給人困惑、沒有原由,但卻與這個世上萬物藕斷絲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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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要買下競技場的擁有權?」我裝作隨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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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了個一般人會覺很膚淺的問題。」哥蒙小姐口中這樣說,神情卻不似在侮辱我:「但若果要我認真回答,這個問題還真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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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直覺向來很準。」我繼續不知廉恥地誇讚自己,這絕對是酒精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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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我今天有種想與你無所不談的感覺。」哥蒙小姐望著河水流向遠方,隨風輕擺的髮尾,帶着一種憂愁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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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下競技場,除了名氣、地位、財富,還有一個沒告訴過任何人的目的。」哥蒙小姐似在沉澱着情緒,臉上卻一陣潮紅,大概也和我一樣有點醉了,閉上眼睛說:「我想找到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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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哥蒙小姐和我說起了她與阿萊.亂石的故事,一個石東家的私生子,曾是她的貼身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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