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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快來啊！這裏的路開了！」矮子的聲音從走廊傳來。我瞥見鐵欄子裏還有好幾個人，即使牢門打開，依然冷眼旁觀，彷彿在說，你們這群人就等着被抓回來吧；還有昏迷不醒的，也許是癮君子，連這麼大的動靜也吵不醒，只能是運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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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擔心，十來個看起來最能打的已經沖了出去，卡兒的劍客、幾個伊登和北洋僱傭兵、私掠者，還有像摔角手一般的大胖子。當然，我眼前的黑鬍，看來也不簡單。他拾起的金鱗配刀，刀幼細且以詭異角度彎曲，無論刺砍也很在行，不過必須經過長時間鍛鍊才能熟習，以防一般人拾起都懂得怎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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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一座鄰近碼頭的哨塔，也許守衛並不多，其他金鱗大概都被派往港口維持秩序，和處理更令人焦頭爛額的爭執和事務。我會下這步棋，自然也經過盤算，雖然代價不低，但或會比我繼續等下去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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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佩特拉知道，大概會說很符合我的風格吧？有思考過，不過亦衝動非常，沒有做戰略家的料，但衝鋒陷陣說不定有點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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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克里斯汀會怎麼說？拜她所賜，我竟然會在自己別離這麼久的家鄉，進行這樣一場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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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先請。」奧格巴．黑鬍沉沉地說，聲音像雲間醞釀威勢的雷暴：「我會護衛在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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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了他一眼，帶著警告的意味。我當然不可能信任一個被關在哨所裏的人，尤其是他能讓其他罪犯聽話，那代表他在伊登一帶也算有權有勢。和那些達官貴人不同，他的權力隱藏在黑暗裏，或者大海飄忽不定的波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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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自己唯一的自信，可能就是手上的武器。為了保險，我拾起衛兵的長矛，以櫟木所做，非常堅韌，經過硬化處理後能抵擋刀劍，長度恰當，似專門為狹路相逢打造；真正上陣殺敵時，我大多用矛，而不是刀劍。唯一美中不足，卻是比騎槍短，我使不慣，不過即使再壞，我的直刀大概也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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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往哨所狹長的樓梯走去，好幾個金鱗東歪西倒地躺在地上，身上的武器和一些盔甲都被摸走。我本想着再拾一柄刀，但沒人留給我。黑鬍彎下身子，伸手一探金鱗的鼻息，揚起眉頭對我說：「沒死，只是敲暈了，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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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見那人金盔染血，翻了個白眼，加緊腳步。奧格巴緊隨身後，像一道高大的影子，在走廊火盆的映照下搖晃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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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上開始有些衛兵察覺不妥，好幾道影子朝城樓這邊走來，但都被洶湧的罪犯踢進海裏，掀起浪花和咒罵聲；金鱗沉重的裝備，反而成為了他們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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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很快下到城區，鄰近海岸城牆，房子低矮，住著戈潭斯底層的自由民。他們在港口工作，地位也許和奴隸相差無幾，只要一不小心犯罪或者欠下債務，他們就是奴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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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既然我們出來了。」奧格巴．黑鬍居高臨下地瞥我一眼。我緊握手中的矛，以防他會忽然發難，他卻說：「容我們下次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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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回答他，準備往黃土蓋成的民房中跑去。這也是讓戈潭斯看起來像黃金的一部份，一般進城的人卻不會經過這裏。和赫塔家產業差不多大的城區，說不定住着上萬人，若果我能換一身裝扮，肯定不會有人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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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有三角帆的船！」奧格巴見我沒有回答，對那群罪犯吼道：「逆風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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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船長大人』。」矮子語帶嘲諷，卻見他領着另外半群人擋住我的去路，旁邊還有那個奴隸販，臉上露出猙獰笑容：「要把小姐姐帶上嗎？她可是貴族呢？說不定贖金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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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協議。」奧格巴．黑鬍的背影聳立在我面前，冷冷地說：「讓小姐離開，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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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向我提議過服務的卡兒人，也站在我身旁，眼見這情況，握刀在手，護我側近。我沒想到游牧民族的僱傭兵沒收錢，仍這麼有道義，稍微有點意外。我此生和卡兒人都是你死我亡的關係，但他卻選擇站在我與敵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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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怎麼樣？我們要是再在這兒爭論，金鱗就要來了。」矮子冷笑着說：「黑鬍子，七月島的奧格巴．黑鬍，在這裏你沒有船，也沒有船員，考慮一次聽別人的提議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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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看見銀光一閃，矮子的喉頭鮮血直噴，倒在地上。握住脖子不斷掙扎。面前整群人愣住了，我也僅僅只是看到奧格巴出刀。以尋常人來說算是非常快，和我與銀葉比，或許只差一籌。他果然和我預想一樣，狠辣非常，說不定大半生都在戰鬥中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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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協議。」奧格巴．黑鬍以剛才的語氣復述了一次：「不要逼我說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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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然。」面容俊俏的沙民奴隸販擠出笑容，臉色卻像被踩到的老鼠一樣，低聲說：「我們走吧，黑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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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格巴．黑鬍最後一次回望我，打了個道別的眼色，接着就從港口倉庫的陰影下隱沒。他們只是群臨時勾結的罪犯，能否逃出去和我沒關係，我卻不禁對黑鬍這人留下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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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需要我效勞嗎？」卡兒人沒跟隨他們離去，收起刀來，以納蘭禮儀抱拳對我說：「我無處可去，只求得一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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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跟我走，到時我看看能不能在商會幫你註冊一個護衛身份。」我跑向人潮湧湧的魚市場，一些人迴避着我，但很快就被我甩在身後，卡兒人不發一聲地緊隨我身邊。眼神警惕地左顧右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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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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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特，赤草湖的巴爾特．木里塔法。」他低聲回應，奴隸腔還是依舊不純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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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時不要左顧右盼。」我以塞外語說。他稍微有點意外，也許是沒想到我竟會他們的語言，但拜託，我和卡兒人打了這麼多年，一兩句罵人的說話還是會的。1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5heIV5N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