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其實我不止一次撫心自問，到底我想找到真相嗎？但所謂的真相纏繞着我，我幾乎每天都會想起海曼尼從欄杆後消失的剎那。有時是夢，有時是在我忙着手上的事，忽然閃過腦海，像閃電將夜空化作紫靛，幻象就從那時湧現。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X9lAM88u
接着一片紅潮，會佔據了我的視野。當赤紅退去，我全身冒汗，急喘着氣，心臟卟卟卟卟地跳……我知道這已成了一種心病，但我無法解脫出來。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Pi5moKO7J
此刻，真相是如此接近，如同我已來到老家門前。夜裏的赫塔家是如此寧靜，像很久都沒人來過一樣。門前落葉堆成小丘，我從沒看過如此凋零的家門。我敲響大宅的門，用我小時候和佩特拉約定俗成的暗號，咯咯、咯、咯咯。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2KY7M6RJF
闊得可以讓兩輛馬車通過的大木門漆成艷紅，曾讓我以為這裏就是通往外面世界的城門。以前那棵沒長過黃磚圍牆的梨樹，如今長滿纍纍果實，悄悄跨過夜色，朝我招手，彷彿是這裏唯一記得我的靈魂。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xnpDifHx
良久，終於有人前來應門。管家打開一扇小窗，小眼睛在裏面張望，我不認識他，他估計也不認識我，於是我說：「吾乃海爾米．赫塔，撒尼之女，請問家主在嗎？」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6bXOt5KO8
「沒聽過這號人物。」他搖搖頭，估計以為我是來佔便宜的，關上了小窗。說不定是因為我的裝束？為什麼他會沒聽過我的名字？佩特拉沒告訴他們嗎？還是家裏發生了什麼變故？慌亂湧上我的腦海，我應該翻牆進去嗎？就像那時候我在港口，衝動魯莽，鬧出大動靜來，讓他們都注意到我。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j2Ok3C7y
不，我不再是那時候的我了。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n81jem0l
不知為何纏繞在我心頭的病，讓我失去了那種在自家人面前鬧騰的興致，或許自信也是。我在這個家裏，是殺了兄長的罪人，我如此自以為是的鬧玩，只會為自己圖添惡名，說不定還會影響佩特拉作為家主的聲譽。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5ft6d2HpD
曾經的我在乎嗎？不在乎，現在我為什麼在乎？我不知道，也許是我無處可去了，只有這裏仍可以稱為家。不，我不是對海塔爾說，我們可以去當私掠者？海上的私掠者以船為家，我還有珍珠之心……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th5AEnF8
說到底我只是在安慰自己。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qBOpgEDc
到底我回來是為了什麼？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5UfzQ5kLm
我思索了好久，直至車伕吹了一個口哨，問我：「這位小姐，你還要坐車嗎？」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Mhdo28Xh
我僱車的時候給了他小費，也許是他仍在這裏等候的原因。我回頭，看見巴爾特也在車上，面無表情，但忠誠地等待。我忽然好想笑，笑他看起來像個笨蛋，難道我像個值得他效忠的人？不，我也是笨蛋。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WZPMxnIb
有一剎那我想蹲在門前，就這樣哭了，但有一部份的我告訴自己不可以，你是海爾米．赫塔，曾經的水師總兵官，讓卡兒人聞風喪膽的伊登尼斯，我到底在這裏做什麼？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YivU0Lh4
叫我回來的不是家鄉，不是佩特拉，我是為了克里斯汀．哥蒙而來。一個比我更笨的笨蛋，一個被冠上「妄稱王者」名號的人，若我不快點找到她，說不定她就要被私掠團生吞活剝了。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0L63jSOc
我笑了笑，讓自己振作起來，再次爬上馬車去。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NwrwyVSS
「去競技場。」我說。說不定克里斯汀在那裏留下了口訊，又或者，我應該去哥蒙家在城裏的產業？但我不知道在哪裏，所以我只能去競技場。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CvCbh6pY
「哪一座，小姐？」車伕彷彿來了說笑的興致，回頭道：「戈潭斯可不止一座競技場呢。」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B7Q9g5TQu
「最大那一座。」我翻了個白眼，是的，我憑什麼自慚形穢，城裏隨便一個駕車的，也比我活得逍遙，還有一整條船的人在等着我，還有家仇未報的巴爾特，我真該振作起來，海倫。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7mkMo7xTI
「好囉，最大的競技場，戈潭斯的白金之環，坐穩了。」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BJYPOatMS
馬車穿過夜幕，穿過一座又一座輝煌的燈塔，往着夜色下化作銀霧的競技場而去。全身掛上黃金飾物的駱駝，抱怨着擦肩而過，上面還坐着一個包頭巾的大胖子，一臉不屑地看着我們，像我們污染了這座華麗的城市。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7RHOqakp
我沒想過，有人正站在競技場那道巨大的白金拱門之下，等着我。能讓草原象輕鬆通過的門廊，前面站着一個渺小的人，渺小得毫不顯眼，卻散發着奇妙的眩光。他銀白色的長髮和白金浮雕互映生輝，一身珍珠白的絲綢長袍，更是讓這一景象更加迷幻。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e4PTNCk8
他媽的銀葉，他微笑，似是守候多時，我臉上不禁露出笑容，他媽的銀葉。終於，在這座城市裏有一個我熟悉的人，會向着我微笑。我此刻感覺像受到諸神恩寵，王者親自降下光芒，籠罩在我身上。
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8odIMy4SS
但我身旁的巴爾特正迴避着銀葉善意的目光。他一額冷汗，低下頭，沒有造聲。到底是什麼讓我忽略了他的反應？如今我回想起來，大概是那種尋得故人的喜樂，沖昏了我的頭腦。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xRT3ov88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