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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太監俯伏在地，我和克里斯汀也半跪下來。四位黑衣太監都以面紗蒙蔽相貌。正當我奇怪為何王座廳會佈置成這個模樣時，幕簾後有人揚手，示意我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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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猜測，幕簾後的人要不是攝政王，就是他已經不在了，要搞這種故弄玄虛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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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紗後的人低聲在一位太監耳邊說話，我輕微聽到了兩聲咳嗽。我暗忖，或者攝政王患病了——某種很嚴重、無法治好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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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太監做了個奇怪的手勢，白太監點頭會意，回頭對我們說：「克里斯汀．哥蒙，你可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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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彷彿輕佻地看了我一眼，輕聲說：「至於你，在這兒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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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頭，示意明白了，聽着克里斯汀一步步踏上王座階梯。是皮靴踩在地氈上的悶聲，一共十二響，漸漸離我而去。我以餘光瞥向階梯之上，卻只能看見克里斯汀的鞋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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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聽清楚了他們每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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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克里斯汀．哥蒙，在此向你請安。」她在幕簾前再次跪下來，恭敬地說：「願四海之風眷顧你的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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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皆知，我所餘的旅程並不長久，祝福就省了吧。」幕簾後沙啞的聲音說：「你是個聰明的小女孩，很清楚這次我傳召你來是為了什麼，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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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度君主的心思，是難以饒恕的罪行，陛下。」克里斯汀道：「臣愚昧，請陛下指引我一條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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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猜度君主的心思是罪，那麼殺死君主的朝中重臣又該當何罪？」那人重重地咳嗽了兩聲，冷酷地說：「哥蒙，你在拿生命作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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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為了彰顯君威，理應將所有犯下此罪的人繩之於法。」克里斯汀憤慨地說：「臣亦無法饒恕私掠者犯下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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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得很，克里斯汀，是我看錯你了。」那人笑着，又咳嗽起來，冷淡地說：「我當天不應覺得你是個女人……不，一個女孩，就饒你一命。本來，你好好嫁給沙王就算了，到頭來卻成為了我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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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下，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孩必須學會所謂『男人的手段』。」克里斯汀說：「請陛下明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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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為何不把你交給私掠團，結束這場混亂就算了？」那人不帶情感地說：「大概可以在我的統治結束之前，算作一項政績——平定七團之亂，聽起來不算輝煌，但聊勝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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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那日來臨之前，我會為你解決所有問題，將這項『政績』獻給你，並且加上『結束前朝遺留下來的毒瘤』。」克里斯汀說：「而不是在背後被人非議，陛下獻出一個女人作犧牲品，換來私掠團的妥協——想必這樣會為偉大的海軍世家添上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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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即使你跨下沒長東西，你好大的膽子。」那人冷笑道：「你是打算帶着戈譚斯，甚至整個定風角一起沉下去？在大船上鑿穿一個洞，要所有人為你瘋狂的計劃負責，甚至不惜威脅你的『陛下』。我有點好奇，你是不是覺得你已經坐上海王之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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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陛下。」克里斯汀說：「臣，只是將自己的生命獻給賢主，獻給伊登，希望能解決肆虐已久的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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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毫無私心，只是為國為民才想出這種計謀？」他呵呵大笑，又聽到他猛烈的咳嗽傳來。好不容易緩了口氣，太監低頭遞過琉璃水杯，他卻是擺擺手，繼續說：「曾陷害哥蒙家族的權臣，好幾位都死在了同一個地方，你膽敢告訴我，他們只是在不巧的時間到了不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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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希望復仇，但卻不是向世家大族，而是那群無法被駕馭、盤旋在伊登無數政變核心的私掠者。」克里斯汀沉聲道：「如欲政權穩定，減少悲劇與災難，就必須讓軍權落在君主之手，而不是讓他們像群飢餓的野狗般四處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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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聽說了，兩天之前我已經下令鎖上城門，不讓任何消息傳出去。」那人冷冷地說：「七大私掠團正集結兵力，向戈潭斯進發，大放厥辭，若不交出克里斯汀．哥蒙，他們便無可奈何要攻破城門來抓捕你……唷，誰都知他們是什麼意思，私掠者屠城、洗劫皇宮，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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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嗽起來，卻強撐着要說下去。我能聽出他的執着和憤怒，以及克里斯汀真正惹來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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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麼自信能解決這種問題？你是什麼人，克里斯汀，你手握三萬大軍嗎？打算來救救我這老頭子……還是說你什麼都沒有準備，只是想讓我和他們打個你死我活，然後賭金鱗衛隊最後得勝？『幸運的克里斯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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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從我額角滑下。克里斯汀真的會有辦法嗎？這不是百來人的叛亂，不是幾十個角鬥士能解決的問題。無論他們受過多少訓練，經歷過多少生死邊緣，也無法解決一整支軍隊，更不用說是伊登的七大私掠團……只怕兵力，甚至在戈潭斯常備的金鱗衛隊之上。1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p2FiEh1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