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湧上甲板,帶着斧頭和盾牌的封住船艙出入口,手持艦矛和弓的聚集到我身旁。和伊登人互相對峙,我們都知道在高處懸掛着果實、我們得勝的旗幟,但在此之間,是二十名全副武裝、守住狹道的海王近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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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盾牌封住艦橋,迎接我的是盾牆與三叉戟。鳶形盾打造得堅固沉重,他們亦是金鱗中的精英。我帶着一群海盜,裝備遠不如人,一擁而上也佔不了什麼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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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吧,奧格巴.黑鬍。」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ey8tUCcK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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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克里斯汀居高臨下,眼眉間不帶情感,看上去莊嚴而冷漠。她唇邊那個男人的名字,屬於侵擾納蘭航線十多年的七月島主——黑鬍子奧格巴,海盜與自由人之王,柏倫柏納焚燒者。他把獠牙群島上百座無主島嶼佔據,讓卡兒汗國邊境十多座沿岸城鎮俯首稱臣,奉他為南海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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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南海霸主有個習慣——絕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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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信上寫了,你每擊沉我的旗艦一次,我就會把你的名字放上去一次。」拿着弓弩的海盜瞄準艦橋上的人,我用彎刀指着克里斯汀說:「她叫幸運婊子,恐怕你這次沒有那麼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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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自前來,就是有絕對的把握,奧格巴。」克里斯汀皺起眉頭,似乎對於我的諷刺很不感冒,說:「我們還要打多少次?你還想犧牲多少人?我們在七月島已經擊沉了你三百艘船,是時候放棄無謂的固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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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不離開這片海域?你不屬於這裏,哥蒙。」我的聲音低沉,卻承載着怨恨,道:「你打算將你的『千帆』犧牲多少在獠牙群島嶙峋的礁石上?我們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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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過你機會了,奧格巴,獠牙群島上的人可以向伊登投降。你殺了我兩位使者,但我依然容忍你。」克里斯汀冷冷地說:「私掠者的時代結束了,你是最後的海盜,黑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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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趕盡殺絕?」我的聲音失去最後一絲溫度,低沉如雷鳴:「納蘭人在利用你,女海王,他們以航線上的海盜為藉口來逃避債務,而且還不是你收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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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趕盡殺絕。」克里斯汀面色一黯,淡然地說:「頒授私掠許可證之後,你能繼續做你的島主。獠牙群島將受伊登保護,但你們不能再進行未經授權的海盜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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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活在外海的意義為何?」我的聲音隆隆地響,舉起彎刀,身後的海盜們高喊,對!對!對!船艙裏的奴隸兵和在通道前的海盜廝殺,刀劍交加,傳來了不忿的怒嚎與戰吼。我語調冰冷地說:「我們不屈服於任何人的統治,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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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矛推進,帶有倒鈎的艦矛勾住近衛隊的盾,破開他們的列陣。有些人擋下來了,他們怒吼着推開,在盾後以三叉戟還擊。一輪箭矢發射,打擊在盾上,兩人中箭受傷,但還是強忍痛楚,堅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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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犧牲,你們掙扎,就是為了海王的豪賭?」我冷笑着,提起彎刀,對刺過來的三叉戟就砍。戟被我迎面檔開,刀卻順勢刺穿那人的鎖子甲。頭盔下,一雙錯愕的眼看着我。我甩開刀身,他隨即在樓梯滾落,盔甲撞地的聲響沉重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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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我會讓你活着,你能看到這些人因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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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刀化作游龍。覆蓋金屬的盾在古老的神代利刃下化為木屑,鮮血沾滿金龍紋……無論是伊登人的鱗甲還是三叉戟,終歸只是凡物。然而「斷龍」不是,它曾屬於米提拉時代的北洋半神,如此神器流落於最骯髒的海盜之手,它卻高興地啜飲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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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雙眼沒有閉上,眨也沒有眨,冷眼欣賞我的殺戮。她還是人嗎?有情感嗎?抑或只是一個冷血的統治者,高傲地看着她的臣民死去?若是如此,我不願歸順於這人的統治,她只是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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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刻間的猶豫被我捕捉到了,她知道龍頭戰船不會來得及,我也知道。若我藉着兵器之利強闖過去,她的人抵擋不住,大多會死於爭鬥,不符合她的「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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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這是多麼見鬼,克里斯汀就是個虛偽的小人,我暗忖,她想統治獠牙群島?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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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濺上甲板,海水擦去腥紅。奴隸與伊登人的血,還有海盜——那些自由、來自凡世各處、無家可歸卻又找到了歸屬的人。我們曾在島上暢所欲言,能詛咒所有的君王與諸神,也可崇拜敬仰。我們又信守海盜的教條,不殺婦孺、不搶無依靠之人、不俘虜朝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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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毁滅了他們的避難所,屠殺流着自由之血的人。她洗劫了西北大藍洞的巴雷塔尼亞——「北海之國」,來打造她華麗的新戰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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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伊登艦隊夜襲七月島。那景象我還歷歷在目,大海被火焰與橙紅的帆佔據。翌日海面飄浮的屍體、沉沒的船,覆蓋了整片水域。浮屍困在環礁的海流裏,似是不甘離開凡世的怨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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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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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忽然推開守在通道旁的海王近衛,從階梯上拾級而下。海王陛下!海王陛下!他們喊着,但克里斯汀沒有理會。她的長筒皮靴來到與我六級階梯之隔,舉起手中的三稜破甲劍,指着我說:「王與王,帝王與霸主,奧格巴.黑鬍。我挑戰你作為南海霸主的地位——這符合海盜教條,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