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似乎很忙,她再也沒有出現。我只能在花園裏和歐娜聊天,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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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說起,那些說不完的航海故事,她每次都很有耐心聽完,想必是之後回去,匯報她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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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審判之後三天,我再次被傳召上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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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擁的人們坐滿了庭上,守衛也是以往的兩倍。也許休庭除了是討論事項,還為了凶殺案加強警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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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娜告訴我,兇手還沒找到,但從屍體手腳發紫的的情況來看,應該是用上了「默客呢喃」,一種來自納蘭更南疆域的毒物,傳說中毒者會在死前瞥見未來一剎,所以也有人會輕微服毒,以求看穿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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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我的二把手看見了怎麼樣的未來,我暗忖,我能比他活長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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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今天就可能會知道答案,急什麼呢?要是我的辯護人繼續蹉跎,我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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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若然會來救我,還是不要讓我知道,否則就太侮辱我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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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辯護人這次很早來到庭上,衛兵為他搬來文件,他慌忙地低頭道謝。這個來搞笑的傢伙,要是我因他而死,我肯定不會讓他好過,我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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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的委托人。」他略帶拘謹地說:「讓我們在今天結束這場判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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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願你保守一點。」我悻悻地說:「我可不想被燒死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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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上來說,人命只有三條。」克里斯戴起了他的琉璃鏡片,一臉認真地說:「凡世一條,神域一條,冥界一條,他們無法取你七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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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珍惜我在凡世這條命。」我反了個白眼,好裹沒好氣地說:「其他隨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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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行,委托人閣下。」克里斯端正地坐好,卻是回頭對我說:「要是能保住你的性命,你要給我紅寶石戒指,我們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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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判官們列席,在庭上向着審判者雕像頌讀他們的誓詞。首席審判官舉起劍,宣布審理再次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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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宣佈至高法院先前討論的結果。」首席審判官道:「就柏倫柏納港一案,我們決定同意原告方的提案,使用古王國法作為本次審判的基準,此為最終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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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頭緊鎖,按捺住自己想要站立起來咒罵這群老頭的衝動。他們如此等同宣判了我的死刑,卻面無表情,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常。他們是將人生吞活剝的惡鬼,彷彿曾經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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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此有一個提議。」克里斯忽然站立起,朝戈倫洛埃米爾道:「雖然審理按照古王國法,但賠償應否按照聯邦法呢?聯邦法的初衷在於人誰無過,慈悲和寬恕是所有人最大的美德——前提是他們得到足夠的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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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說下去。」首席審判官點點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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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各位所知,我的委托人大部份財產都不在伊登境內,他在此地的財富根本不足以賠償各位的損失,即使殺了他,充公他的所有財產,你們也不可能獲得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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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揚起手說,說得悠然自得,聽起來卻像在宣布我的投降宣言,在這群老頭面前卑躬屈膝地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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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他媽的幹什麼?」我搭着他的肩膊,壓低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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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關鍵,我們能不能贏,就看這下。」克里斯悄然道:「現在坐下,不要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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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原告人同意,被告以索償兩倍的金額,賠償柏倫柏納港一案中所有損失,包括引用古王國法索要的任何人命損失,我們願意妥協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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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倫洛表情一僵,和他的辯護人,也就是他的兒子,對望一眼,忽然開始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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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辯護人,你真幽默。」戈倫洛撫摸着他蒼白的鬍子,眼裏湧現了怨恨,道:「這些賠償我可以不要,這些錢對我毫無意義,他構成的損失,我們早就恢復過來了,但我兒子的命,可以贖回來嗎?不行。給我世間所有的財富,都不行,除非你能讓我兒子復活,站在我面前,否則我要我應得的七條命,並在火上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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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庭上將對此進行最終的裁決,並在此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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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審判官站立起來,提起劍,即將要審判我的命運。我心裏咒罵了克里斯無數遍,就要暴起。此時,一人卻踏着輕快的步伐從雕像後昂首而出,身後跟隨着眾多海王近衛,他媽的克里斯汀.哥蒙,來得真是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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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要進行判決了?」克里斯汀毫無廉恥地坐在首席審判官本來的位置,從他手上拿走了代表審判權力的劍,立在座位旁,淡淡地道:「看來我錯過了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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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下,現在正是重要的審判時刻……」首席審判官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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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好,這麼重要的案件,不是應該交給更重要的人來審判嗎?」克里斯汀一臉理所當然,連頭也沒有回,優雅地擺擺手道:「所以現在正要判決奧格巴.黑鬍罪名成立,是這樣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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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陛下。」首席審判官戰戰兢兢地低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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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那麼罪名成立。」克里斯汀提起劍,放在審判者雕像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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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明!陛下英明!」戈倫洛高喊着,跪倒在地說:「陛下簡直是審判者降世!英明的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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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賠償一事,你們打算用火焚燒他七次,奪去他七條性命,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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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站立起來,沒有把眼睛放在那老頭上,卻是傲睨着我,眼神有一絲狡黠,就像把我的生死掌握在手心之中,卻要看我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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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陛下!如果不這樣做,難以補償我心中之痛,還有我兒子的性命。」戈倫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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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應當取他七條性命。」克里斯汀微笑着說:「行刑者能為你作好準備,柴火還有火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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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英明!」戈倫洛彷彿喜極而泣,但他蒼老的臉孔卻乾涸得沒能流下一滴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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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要着急,人有多少條性命,你告訴我,審判官。」克里斯汀忽然回頭,瞥向那位首席審判官,用劍拍拍他面前的大理石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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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條,人命有三條,凡世一條,神域一條,冥界一條……」年老的審判官徐徐地說,生怕說錯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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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聯邦法以及古王國法,如果一個人沒有足夠的性命,也沒有財產進行賠償,將會如何?」克里斯汀凝望着我,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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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吞嚥了一口口水,我忽然意會了她心裏的計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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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我贏,她打算讓我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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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將會破產,身敗名裂,並且被法庭貶為伊登擁有的奴隸,賣出,並償還剩餘的債務……」審判官抬頭,眼睛睜圓,他也理解發生了什麼事,卻沒能說出一句反駁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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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戈倫洛埃米爾,你打算奪去七條命,但命只有三條,奧格巴.黑鬍破產了,我在此宣佈,他成為了伊登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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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微笑着宣布,卻是被戈倫洛打斷,她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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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我願意接受被告方辯護人的提議,他提出按照原來賠償的雙倍,賠償有關本案所有的產業損失。」戈倫洛臉上滴下豆大的汗水,低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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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在打斷誰說話嗎?」克里斯汀臉色一冷,眯起眼睛,彷彿化身為一位殺戮果斷的角鬥士,卻是擺擺手,讓身旁的護衛呈上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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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不打算公開的,戈倫洛,你是海妖之歌的埃米爾,我不是你的王,但這裏有一封告密信。」克里斯汀搖晃着手中的信紙,緩緩地說:「但你要自取其辱,那也沒辦法。你的私生子,泰洛斯.金麥,他為何會在船上做最低賤的工作?你明明寫了推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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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寫了推薦信,但他不願意接受我的任何援助,決定要從低做起……」戈倫洛低頭,戰戰兢兢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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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慶幸你的情婦還沒死,戈倫洛,真相得以浮現。」克里斯汀嘆了口氣,卻是提高聲音說:「這封推薦信當初根本沒有送到船舶工會,文件裏的推薦信是新的,紙質不同,你為此案買通了戈潭斯官員,為你替換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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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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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沒權力審判你,還是交由你的王去處理吧。」克里斯汀微微一笑,道:「但不要讓你骯髒的手污染戈潭斯的正義,你不是為了利益,也不是為了你可憐的兒子來復仇,我還要再說下去嗎?戈倫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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