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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島川快刀攻向我身側。我的刀快，他更快，難道他是仗着自己穿盔甲，不要命來和我打？沒道理，我旋身收刀，靠着肩膊的力氣，勉強在背後擋住致命一擊。接着雙手持刀，把豚寇的攻勢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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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目人，你打不過我。」西島川收刀，以詭異的姿勢護在胸前，那眼神彷彿要將我刺穿，道：「你帶來那些操山羊的人，也打不過靜之國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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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豚寇一刀就死了，不似你這麼多廢話。」我活動了一下手腕，感受斷龍在指間的重量，再握緊住，眼睛一邊打量他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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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將靜之國的戰士！侮辱為豚寇！」他說着不純熟的官話，憤怒之極，喝道：「我！不是你們口中的納蘭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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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燒毁了巨艦的帆，纏繞着火焰、裂下來的布襟彷彿焚毁的天空，朝甲板上的人群籠罩下來。有些人抬頭驚叫，接着被對手砍了脖子，聲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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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便注意到自己站的位置極為不利，但西島川擋住我眼前唯一的退路——艦橋，他詭笑着說：「看來你的諸神沒有眷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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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你們有豚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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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迫自己咧嘴一笑，舉步向前。西島川站在傾斜的木梯上，雖然佔了高地，但無法看清背後的梯階，限制了他步伐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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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刀一揮，揮向他下盤。西島川略為狼狽地後退，我沒砍中，但我的目標也不是砍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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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風往我頭頂劈落，我連忙退開，腳下的木梯已被斬得稀爛，他又冷笑起來，該死的傢伙，我被迫再往前攻去。若然我站立之處無法脫離火帆，那麼就會葬身於甲板的火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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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親兵還是豚寇，早已意識到不能戀戰，因為他們注意到那些海盜是最早跳船的，海盜最愛惜自己的性命。連船上的碉樓都燃燒起來了，那些全是木頭，西島川彷彿站在了火焰，居高臨下，傲睨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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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人都逃了，烏合之眾。」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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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人想和你的船一起沉下去。」我悻悻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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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越來越斜，甲板被火焰生吞活剝，舷側化作焦炭，我們此刻就在煉獄之上。我瞥望懸空的梯間，火舌在貪婪地向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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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海閃過無數的念頭，但要戰勝西島川，單憑斷龍顯然不行，我暗付，沒時間了，船要沉了。幸運婊子早就不見蹤影，若然要逃，就只餘下跳海逃生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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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跳，往下跳？我只看到火焰，卻忽然靈機一觸，作勢要往前攻去。西島川舉刀就砍，但我矮身躲過，接着砍壞了他站着的樓梯。噼啪一聲，穿着沉重盔甲的西島川想躍開，但我不會讓他得逞，架住他的刀，一腳把他往甲板踢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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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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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火焰裏，站不起來，手急忙想解開自己盔甲上的扣子，但皮革和布料開始燃燒，他漆黑的髮也是。咒罵很快變成哀嚎，接着傳出烤肉氣味——金屬板甲成為了他最後的葬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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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我回頭，甲板早已成了一片火海。船在持續傾斜，連我都必須依靠住燙手的扶梯，以免掉到火焰裏。我的臉被燒得一片紅，就連頭髮末端都捲曲起來，彷彿乾燥樹丫般的鬼爪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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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口乾舌燥，試着在往上爬，為自己拖延時間。但空氣變得乾燥無比，沒人能在火焰裏支撐太久，我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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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活着的卑鄙小人，還有一個死掉的，我選了對我而言正確的決定，我冷笑，但只不過是為自己爭取了十來個呼吸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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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雅的碉樓開始倒塌，瓦片從中塌陷，木支架都往側倒去。我無法呼吸了，大口地喘着氣，卻感覺不到肺裏有任何事物。這該死的船，我以為自己會死在海裏，但現在卻要死在火裏，多麼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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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舷側坍塌了，整個甲板往海面上滑去。巨大的木構建築向我倒下來，還有那根恍如千年巨杉的桅桿，我整個視野裏都充滿了燃燒的火焰，而我背後，是漆黑的大海，倒映着熾火中渺小如蠅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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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驕傲呢？我那些張狂的勇氣和魯莽呢？不見了，什麼也不剩，我就是如此渺小，在烈火與大海的掌握中，我什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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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入了冰冷的海中，皮膚上的溫度完全被抽去，立即就感到刺骨的寒流。但那股熱力在我體內流竄，我的肺部燃燒着，想吸入一口空氣，但灌進來的只有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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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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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我的母親，還有那個不配備我稱呼為父親的人。實在奇怪，就連那個自稱是我主人，被我殺了的醜惡之人，也彷彿在我面前。他早就死了，是我第一個殺的人，但我從未能想起他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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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來到我面前的，是克里斯汀，她在我出征時，凝望着我的眼神。她有事情想告訴我，但沒有說，那是什麼？我的心臟忽然猛力一跳，不，我不能在這裏死去，她有事情要告訴我，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我能感覺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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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我沒有聽到，無論是抵達神域抑或冥界，我都會後悔，我如此確信，於是我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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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白色的巨物從海裏向我湧來，我想游開去，但那個冰冷的事物從海中托起了我。我彷彿一隻俯伏在海龜背後的鮣魚，被怪物背後凸起的輪廓勾住了衣服，往被火焰照得一片橙黃的海面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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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出水面那一刻，我的耳朵裏全是爆嗚。我彷彿扯哮般深吸一口氣，強烈的耳鳴向我湧來，我甚至沒法看清楚眼前的景物，一切變得一黑一白，偶然卻又有火焰的色彩閃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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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頭，想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救了我，但那巨大蒼白的事物，擺動着長長的尾鰭和脖子，潛進了水裏，把我遺棄在一片燒焦的結實木板上，在那漆黑無底的海水失去了蹤影。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cuR3HbUj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