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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我，不可能把他生出來的……」克里斯汀吸了一大口氣，手掌顫抖着，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她面容扭曲，卻嘗試擠出微笑，對我說：「你知道……怎麼把孩子……取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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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會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只會殺人，把他們踢進海裏，割斷他們的喉嚨，將人開膛破肚……但克里斯汀緊握着我的手，逼我伸出一隻手指來，然後摸放到自己的肚子上，低聲說：「這裏，你感覺到嗎？輕輕的，非常輕的……橫向一刀，切下去，你的刀很鋒利，對吧？奧格巴．賽辛赤，答應我，答應我……救孩子，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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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龍，是的，很鋒利，沒錯，我知道怎麼將人開膛破肚，而且從不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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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要開膛破肚的人，是……該死！該死！該死！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諸神啊……諸神啊……他媽的！魔格納的鬼僕啊！歧路女神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得罪了祢們什麼嗎？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這個人是我？為什麼是克里斯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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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說！奧格巴！聽我說！沒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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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掌摑我的臉，我卻什麼都感覺不到，克里斯汀氣若游絲，虛弱無力，臉上的神情全都擠成了一團，已沒法維持對我的任何笑容、任何為了謀略裝出來的情緒，只有純粹的痛、純粹的苦，她是真正的克里斯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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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我的，克里斯汀．哥蒙，而她有着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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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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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紫的死氣纏繞，蔓延到克里斯汀的掌心，沿着血管飛快地攀爬，勒索着她的生命。然而孩子又在催逼，克里斯汀痛苦地曲着腰，躺臥到地上，開始呻吟起來，剛才在說的半句話，現在又斷在了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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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切開我，救孩子。」克里斯汀的眼神彷彿在懸崖邊，絕望地看了我一眼，有一剎那，卻閃過了無比堅忍、屬於一個母親的神情——無可退讓的神情，她吸了一大口氣，彷彿用生命在吼道：「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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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水流滿了一地，還有血，我管不了那麼多，回頭大吼：「出去！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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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我知道怎麼做，我不斷告訴自己，我知道，我知道怎麼將人開膛破肚……我不，不，克里斯汀……諸神啊！不！我知道，我知道該怎麼做，呼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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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撕開了克里斯汀的裙子，腿間一片模糊，還有那片白皙的肚皮，如今變成了我陌生的模樣，高高隆起……諸神啊！這是什麼？這是什麼鬼？我不知道，我是一個海盜！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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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孩子……」克里斯汀彷彿尖叫着說：「戒指，孩子，出來，之後，給他，給他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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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孩子。」我彷彿一個白痴地大叫，拾起地上的斷龍，刀太長，於是我用手握着刀背，另一隻手把持着刀柄，手卻不斷在顫抖，嘴裏喃嘸着說：「戒指，孩子。戒指，孩子。戒指，孩子。戒指，孩子。戒指，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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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記了我是怎麼開始的，但當我回過神來，血已經從克里斯汀肚子上滲出，然後湧出來，我全身冰冷，毛骨悚然，這比我第一次殺人還要瘋狂，這是我愛人的血，我雙手沾滿了她的生命，但我的手卻忽然變得無比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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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要殺了克里斯汀，我告訴自己，我要親手殺了她，我要殺了我畢生的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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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住了讓眼睛模糊的淚水，一切忽然都變得清晰了，我看清楚了一切，孩子從缺口滑了出來，連着那血肉模糊的臍帶，彷彿毫無障礙、伴隨着羊水與血。我將克里斯汀開膛破肚，我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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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拋下刀，讓我滿佈鮮血的雙手抱起孩子，我們的孩子？這到底是什麼？在我手上粘稠、醜陋、滿臉皺紋的怪物是什麼？他有着泛起紫色的皮膚，不，我看清楚了，不是他，是她，是她，我們的女兒，但我不懂，她沒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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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斷，我們的聯繫……」克里斯汀猛吸一口氣，卻是無力地說：「戒指，奧格巴，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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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戒指，戒指，戒指，戒指。我腦海裏不斷重複着，生怕自己忘記，然後拾起斷龍，割斷了臍帶。那團鮮血淋漓的紫肉彷彿一條垂死的毒蛇，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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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指，沒錯，戒指，我急忙將手裏的龍骨戒指脫下來，輕握着我們女兒細小得恍似指頭般的手，生怕弄痛她，將戒指戴到了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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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紅寶石上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逝，那顆寶石的生命被啜飲着，朝我們的女兒流去。她的皮膚漸漸有了血色，赤紅正驅逐那泛紫色的死氣。紅寶石彷彿變成淡泊無色的琉璃，生命換來生命，接着女孩緩緩抬起細小的頭，張開嘴，對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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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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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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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看看她，讓我看……」克里斯汀眼睛半閉，嘴裏只餘下耳語的力氣，聲細如蚊地說：「我，看到，我，看到，她叫，她叫……答應我，答應我，你發誓，你會好好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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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我發誓！我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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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將我們的女兒送到克里斯汀手邊，但她的手，失去了力量……不！我狂叫着，不！睜開眼睛！看看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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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克里斯汀沒有再呼吸，她朝我吐出最後一口氣，說了一個字，然後就這樣倒在地上，再也毫無生命。她一整隻手都化作了紫色，冰冷得如同北地之水。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MZ9SErN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