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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丁那晚引領着我走向漆黑的隧道。他對這座有好幾百年歷史的宮殿非常熟悉，當然除了那些古樸的雕刻之外，還有隱藏於一片羽毛，或者一塊鱗片之下的機關。我大概正行走於數萬人之下，卻如一隻卑微的昆蟲一樣不被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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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些機關用上龍的跟腱來驅動，它們不像繩子一樣容易損毁，你知道嗎，若果隱藏的繩子被老鼠咬斷了，人就被困在這裏一輩子出不來了。」帕拉丁笑道。是他自以為的幽默，但我聽來就是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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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蒙小姐在哪裏？」我在晃動的火光之下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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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蒙小姐……我聽你之前是叫她克里斯汀來着，你們的關係肯定不簡單？」帕拉丁饒有興味地回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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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哪裏？」我的聲音冰冷無比。我可不願向旁人多作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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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侍衛大人。」帕拉丁淡然地笑了笑，舉起火把道：「我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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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盡頭來到一處寬闊而漆黑的空間，空氣在這裏的流動明顯不同了，還帶有一絲大沙漠夜裏的寒冷。巨大的空洞讓火把映照不到頂部，也看不見盡頭，我無法看穿這個空間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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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都忘記了這個地方，包括沙王殿下也是。」帕拉丁忽然停下腳步，感慨地說：「人們會記住伊登的勝利，但會忘記在這個城市底部，沙漠之主的千位妃嬪為了保存她們的清白而自盡，這裏是千人冢，是庇護地被遺忘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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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來上歷史課的。」我有點不安地說，將手放到了劍柄上：「哥蒙小姐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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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你靜下來，就知道她來了。」帕拉丁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豎起耳朵仔細聽，果然聽到三人的腳步聲。其中一人的腳步輕快但拖踏，像哥蒙小姐的貼身侍女，還有一人腳步明快，朝火光奔跑而來，我回頭看，她的臉在黑暗中像月神的剩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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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萊。」她抱住了我，我不知該將手放到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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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蒙小姐，一切可好？」我強裝出禮貌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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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在這兒，前所未有的好。」克利斯汀有點虛弱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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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舊的說話還是等我們脫險之後再說吧。」帕拉丁淡淡地說：「即使許多人忘記了這個地方，但在城外你們還是有被奴隸獵人和馬賊抓回來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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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沙刮面的觸感和沙漠的氣味撲面而來。那乾燥但寒冷的空氣像刀，還有磨刀石。一名用粗麻布包裹住全身的沙民像刻意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的臉，牽着三匹駱駝。我的斧頭，還有一些食物和水都在駱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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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騎駱駝。」哥蒙小姐的侍女低聲地抱怨。克里斯汀用手搭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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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諸神祝福你們的前路。」帕拉丁說，他做了一個擺手的姿態。我在後來才知道這代表着懇求諸神祝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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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幫我們？」我壓低聲音問帕拉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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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欲求，亂石閣下。」他微笑着說：「恰好我和你有共同利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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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刻，我還是沒能看透他的目的。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樣的人最危險。他的利益，也許只是讓我們離開，卻沒要確保我們能安全離去，我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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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駝在月夜下疾步。我們不敢跑起來，以免在月色下揚起沙塵，又或者在神域的光芒普照下，被看到倒映在沙漠中的影子。這些駱駝被訓練得很好，牠們始終保持快速的步子，但不揚起沙塵，我後來才知道這種小步能保留長途旅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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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拉丁長袍的影子在沙漠盡頭消逝，但妖異的墨綠色好像始終籠罩在天邊摸不着的地方，在這片沙漠上凝視着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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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哪裏？哥蒙小姐。」我回頭問。克里斯汀對於操縱駱駝還不是很熟悉，畢竟這是第一次。我雖然先前也是，但持續兩星期的旅程讓我熟悉了這些動物。至於我，負責牽着侍女的駱駝，她只是緊握着韁繩，卻是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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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對沙漠一點都不熟悉，只能先到鄰近的綠洲城市，也許找一支不顯眼的小商隊一同前進。」克里斯汀說：「那人留給我們的錢也不多，阿萊，我們能借用你的劍換來報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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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的意思是我們能擔當商隊護衛？大概沒有什麼問題，我心想，我擔憂的是沙王殿下會不會因我們逃走而派出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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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小姐，我的劍只為你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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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像在侍女面前表演的戲子，刻意保持着彼此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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