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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場裏拐了幾個彎，我全身上下的行頭都換了。錦袍被我遺棄在某桶發臭的梭魚上，拾到的人大概會驚訝，這種材質的衣服也許能換來一兩塊銀駱駝。我和巴爾特披上沙民長袍，路上行人已沒再投來懷疑目光。我最後將長矛放到別人放魚叉的掛子裏，滿意地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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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海塔爾在這兒，他大概會問，姐，你為什麼要丟掉最喜歡的袍子？但我知道，身上除了我頸項的琥珀掛飾，沒什麼是不可丟棄的。我在納蘭當官的身份已經拋在發臭的梭魚裏，一樣臭不可聞，自然不可能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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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琥珀吊墜卻是我的執着，若一直不知真相，我將牽掛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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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僱了一名馬車夫，帶我們走商會的大路。若一直用雙腿走路，說不定明天才能抵達赫塔家的產業。而且經過大半天折騰，我也有點疲累，不過身邊是卡兒人，我敏感的神經告訴我，我不能隨便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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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免路上無聊，於是我和他聊起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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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的經歷，巴爾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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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兒人點點頭，率直得像個愣小子，卻掛着男人的面貌，用上不純熟的奴隸腔道：「我的部落很早就因仇恨衰亡，我決定跟隨凜天的教誨，遠離相報之地。但仇恨並沒放過我，所以我半生都在逃亡渡過。他們嘗試殺我，我殺了他們，結下更多仇怨，在草原城鎮終不得安定。於是我就想，到伊登來，偉大的戈潭斯，說不定那些人無法將他們的鷹爪伸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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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罪了誰？赤草湖的巴爾特．木里塔法。」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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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旗主搶了木里塔法汗的妻子，誕下他們的結晶，然後殺了她。」巴爾特哀傷地說：「她也是我敬愛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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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卡兒的旗主，可謂在汗國權力巔峰的王公貴族。不過部落之間的紛爭，大多不會導致舉國禍亂，只會讓他們兩個部落以血解決，直至其中一方滅族或者歸順為止。我不禁有點同情巴爾特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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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呢？你坐上奴隸船來嗎？」我點頭說：「怎麼落得如此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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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擔任僱傭兵所賺的錢，只夠我坐上奴隸船，但船主隱瞞了他犯罪的事實。」他皺起眉頭說：「罪該萬死的奴隸商人，金鱗說我是沒登記的貨品，說要烙上奴隸刺青。我是追隨凜天，在草原上奔馳的自由戰士，只為尋得一位能效忠的可汗，他們卻要把我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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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可汗。」我淡淡一笑，拿出項鏈來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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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是在風沙和螞蟻中救助我的人，烈火中的湖泊，屹立於猛獅中的樹，讓鷹再次展翅的獵人……」說到一半，他嘴裏都是含糊的塞外語，我幾乎都要聽不懂，連忙擺擺手，以免他繼續說下去：「好的，我是你的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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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可敦。」他搖頭說，眼神卻漸漸變得疑惑，凝望着我的胸前。我不期然地向後退，他卻是朝我伸出手。這是某種草原的習俗嗎？我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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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敦，此物你是何處得來？」他欲再寸進，卻硬生生停住自己的手，焦急地說：「此花不能帶在身上，會被詛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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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輪與地面顛簸之間，我只感到一陣昏厥。他的說話猶如一聲驚雷落在我耳邊，我一手抓住他的衣領，扯下項上琥珀，放到光芒滲進來之處。嬌艷的花瓣依舊如初，似隔着一層淡黃琉璃。巴爾特看到此物，慌張地搖頭，口裏喃嘸着我不知道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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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對他咆哮：「這是什麼！快告訴我！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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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敦，北地人的詛咒，炊煙中化作奪人呼吸的妖氣。」巴爾特彷彿受驚的小孩一般，低聲說：「此物被喚作——疆木花。」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9wghfJ6a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