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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音節在我腦海中結合，又重組，但經過無數次，始終拼不起來。我不知何以冷汗直冒，有點握不住手中的刀。不，不可能，我在軍旅長大，不可能握不住自己的兵刃，我大口喘着氣，發生了什麼事？是毒嗎？我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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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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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特的聲音好遙遠，他衝過來扶住我，在我面前大喊，可敦，但我聽不清楚，他的聲音像隔着一面牆壁……不，不是現在，我用力推開他，真相是什麼？到底是誰？是誰殺了我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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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撲向銀葉。他對我的反應始料未及，卻是為免傷害我，拋開劍與匕首。我的刀隱藏身後，就在我碰到他肩膊之際，往他腹中刺去，非常順暢地穿過了潔白的絲綢長袍，接着染紅好看的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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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疑惑，為何我要這樣做？就在刀快要完全穿過去之際，我撤手後退，有點難以置信我剛才做了什麼。我為何要刺他？為何想殺了他？他還沒把真相告訴我，我不能讓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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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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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口中咆哮着，但那不是我的聲音，是誰？是誰佔據了我的身體？我驚慌地後退，淚水卻從我眼中湧出，佔據我的視野。接著，那人撕心裂肺的大叫，響徹商站迴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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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葉無力倚靠牆邊，以手穩住刀刃。但無論他如何沉靜，也無法壓止自己的手因痛苦而顫抖起來。我愣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動彈。聽覺漸漸回來，我聽到自己的心跳……不是毒，是我，我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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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腦袋好奇地從走廊盡頭探出頭，卻被血跡嚇得一驚，手上的酒壺掉落在地，碎成了一塊塊，血和葡萄紅。大人，銀葉大人！她們驚叫，我們去叫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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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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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葉坐倒在地，漸漸失去支撐身體的力氣，臉上卻掛着苦笑，淡然地說：「這也許，是我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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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的力量回來了。我上前去，侍女們畏懼我還會做出其他事來，卻不敢上前阻止。銀葉的眼神淡泊，我懷疑就算在此了結他性命，他亦不為所動。但我不是為了殺他，我是為了知道真相，於是我讓他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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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熱水來！要一直燒，還有乾淨的布。」我對那兩個侍女吼道：「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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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我能假設，赫塔小姐，你打算救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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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葉的臉色煞白，比平常更白，但還是沒有他一頭散亂的白髮那麼誇張。我一探他的脈搏，卻不見得很虛弱，這一刀可能並沒刺穿什麼重要的器官，我猜想，畢竟只是從腰旁穿過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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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留一兩口氣，拔出來的時候會很痛。」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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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庭院裏，還有一株七斗月光……」銀葉徐徐地說：「你知道那是什麼，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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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到底種了多少好東西。」我露出虛弱的微笑，幫他按住了傷口處，又回頭問：「巴爾特，你要救這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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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不得他死。」巴爾特悻悻地說：「但若他活着對可敦有用，暫且能饒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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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這裏有雲夢瓊花。」我以塞外語說：「讓我們先救活了這奸詐、該死的北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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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疑惑地點點頭。看着巴爾特跑開，我大概不需要太過擔心。七斗月光雖然稀有，但易認得很，似彎月的白花瓣，花莖上長着七顆液泡，看着也像風鈴草，卻是凡世最強效的麻醉藥，一顆就能讓人墮入無法甦醒的安眠，直至太陽神再次照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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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該死的傢伙怕痛？我暗忖，但我瞥看銀葉，似乎不是。他陷入沉睡之後，就等於將生命交託給我；這是他盤算中的某個陰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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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畢竟，我不是個很愛用腦子的人，很快放棄了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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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特回來，手上拿着一株潔白無瑕、細看花瓣上卻微微泛藍的植物，雙手遞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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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敦，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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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草原上只有天池附近會有。」我摘下一顆液泡，讓銀葉服下，他喉頭微動，吞了下去。三息之間，便閉上了眼，呼吸也平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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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侍女提着黃銅水壺和白布姍姍來遲。我拔出匕首，先在火裏消毒，再送入熱水之中，吱吱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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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把手洗乾淨。」我說：「巴爾特，一會兒你幫我把刀拔出來，這裏你的手最穩。」1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4GzhEei2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