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順利取得星辰後,詠夏的身體狀況便不再惡化,逐漸重回最初那盛氣凌人的樣子。
兩人的旅程步調亦緩了下來,詠夏自然也發現到當初緒空會這麼急,是為了替她身體的惡化想辦法。
因此對於偶爾耍嘴皮子鬧她的緒空,她雖然和以前一樣會出手出腳,但力道之弱和打情罵俏基本上沒有分別了。
總讓人心生哀愁的漫長涼季,就在他們歡快的談笑間畫下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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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在靴下發出脆響的紅葉不曉得在何時沒了蹤跡,等緒空的視線好不容易從詠夏的臉上移開時,他才驚覺腳下的落葉地墊已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一層薄薄的白雪給取代。
放眼望去,珍珠湖毫不愧對它優雅的名,在慵懶的金輪獸身下閃耀珍珠色的柔和光輝。朝煙瀰漫於湖水上頭,為湖面反射的光芒增添了朦朧美,也讓位於湖泊後方的莊嚴城堡有種凡人無法企及的魔幻感。
在緒空對眼前的景緻看入迷的同時,不像他那般感性的詠夏依舊充滿活力與好奇心,抓著他的袖子大喊:「緒空快看啊,是大海!」
「雖然確實很寬廣,但這其實是湖呦,看到它的同時也代表我們抵達蛺蝶帝國了。」
「欸,騙人,王國的月湖也就那麼一丁點大,這個大了少說有數十倍,怎麼可能是湖?」詠夏用小手努力比劃兩者的大小區別,樣子很是可愛。
「帝國好歹是以漁業為主要經濟來源的大國,若沒有這座珍珠湖,怕是沒法讓這國家興盛至今。」
「嘿欸,這湖的名字是珍珠湖啊⋯⋯話說珍珠是啥?」
雖說詠夏靠著神通廣大的聽覺在王國收集了五花八門的信息,甚至早在遇上緒空前就自主習得了人族通用語,但失去了全部記憶的她,心智年齡比實際來得小是相當正常的。
好在緒空對於能分享些新知反倒覺得欣喜,迫不及待地將詠夏抓在袖口的手給握在掌心,牽著她向著珍珠湖畔走去:「百聞不如一見,我們這就去找漁民問看看。」
感受著緒空冰涼的手心,詠夏情不自禁地嘴角微彎,打趣道:「瞧你這麼開心,這珍珠肯定不能吃。」
「咦,詠夏妳肚子又餓了嗎?我們才剛吃完早餐不久吧?」
「雖說確實稱不上有吃飽,但這不是重點啦!」詠夏面紅耳赤地掐了緒空的胳膊:「總之那叫做珍珠的玩意八成是某種裝飾用的東西,或是擁有歷史的古物吧,不然你才不會這般感興趣。」
「啊,原來是這個意思呀!對的呢,珍珠確實是很美麗的裝飾品,有這麼認真在理解我的詠夏陪著,我真幸福呢。」
聽到這話,滿臉通紅的詠夏羞恥程度突破了臨界點,直接甩開了緒空的手,雙手捧頰蹲在路邊,從指間的縫隙偷瞧著緒空:「嗚,臭緒空,下回不准你趁我毫無防備時講這麼肉麻的話!」
緒空很快便湊了過去,單膝跪在詠夏面前,直視她半掩著的赤瞳,語氣溫柔表情卻帶著幾分促狹:「現在準備好了嗎?」
「⋯⋯我不知道啦!」詠夏紅彤彤的臉仍然躲在自己的小手後面,明知自己被緒空捉弄卻毫無辦法,只好維持可愛的姿勢嘗試以高姿態說話:「不管了,有屁快放,我詠夏從沒怕過什麼的!」
然而,她沒想到緒空下一刻竟直接抱了上來,將因失衡而放下面部防禦,轉為抓住緒空肩膀的她給摟在懷裡。
狹長且有著微翹眼角的美目圓睜,比常人來得緩的心搏在短時間變得飛快⋯⋯
「詠夏,妳真是可愛極了!」
「哇啊啊,緒空你這個笨蛋眷屬,這時不就該稱讚我漂亮的嗎!」
咦,怎麼發展跟我想得不一樣?面對氣得起身跳腳的詠夏,緒空不知所措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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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夏呀,妳看,這就是珍珠喔,很漂亮對吧!」
「哼,緒空你好樣的,珍珠就可以是漂亮,我就只能被說可愛。」到了碼頭旁的漁獲處理區,詠夏仍在氣頭上,語氣如能輕易劃開皮肉的匕首。
詠夏生氣的緣由,緒空直到現在還摸不著頭緒,對他而言可愛是和美麗同級的詞彙,各有特色,沒有哪個比較上位的說法。
雖說搞不清楚詠夏糾結的點,但緒空也不是蠢蛋,至少知道要小心翼翼地避開可愛這詞彙:「珍珠可是相當稀有的寶石,亦是極少數由生物產生的珠寶,是由於異物侵入牡蠣,再被受到刺激的牡蠣分泌構成珍珠的物質給包覆,經年累月最終才能成為珍珠。」
「喔。」詠夏敷衍地應道。
她趁緒空把視線轉回正在處理牡蠣的漁夫時,偷偷地瞟了他一眼,才發現緒空的表情遠比從回聲定位裡探測到的還要更失落,也更焦急地想找到能討詠夏歡心的新奇玩意。
心一軟,她把原先在腦中打轉的回答給說了出來:「殼裡混了個異物,還一直刺激到柔軟的肉身,這樣牡蠣不是得要痛苦好幾年嗎?」
話才剛說完,她就察覺緒空由憂愁轉為欣喜的戲劇化改變了──要是緒空有尾巴,此刻肯定甩動得很劇烈。
「果然蝙蝠種的著眼點和別人都不同呢,我可從來沒想過牡蠣是否會因此難受,啊,這讓我想起⋯⋯」說到這兒,緒空興高采烈的表情霎時變得有些尷尬,話語彷彿長了刺,卡在喉嚨裡出不來。
詠夏原先有些害臊地別過頭,發現他的異狀後便收斂起表情,仰頭瞧著不願把話說下去的緒空:「怎麼,想起你的姊姊了嗎?」
「⋯⋯嗯。對不起,我不該提起她的。」若緒空有毛茸茸的耳朵,此刻肯定正在腦袋瓜上耷拉著。
「沒事,那本來就是你的姊姊吧?雖然我不曉得自己有無血親,但親人間的羈絆毫無邏輯卻又強得離譜,這點我還是知道的。」
在鎧山聽過緒空母親的事蹟後,詠夏知道緒空有多敬愛自己的母親,而從緒空口中也能深刻地感受到瀟瀟那「寧願背叛效忠的國家與過去的理想,也要守護孩子與家的意志」。
從與緒空相遇,經歷了種種,總算讓她理解家人的重要性。現在的詠夏,已經不再會因緒空提起霞婉柔而大動肝火了。
「謝謝妳,詠夏。霞姊已經是我最後的親人了,要是妳不反感我提起她,我會很高興的。」
她沒有立刻回應緒空,而是先將視線掃過各種各樣的漁獲,最終停在潔白無瑕的珍珠上頭,邊打量其外觀並感受其帶有的靈力,邊開口:「所以呢,你說你剛才想到了什麼?」
緒空愣了一瞬,原先因不安而苦悶的表情宛如日丹下的冰雕,在頃刻間融化,在金光照射下閃閃發亮。
「我最喜歡妳了,詠夏!」
「笨蛋,就跟你說要講肉麻話前要等我做好準備了!」
用粗繩串起的牡蠣殼在風中互相敲擊,響起了清脆的掌聲,恍若在為兩人的成長祝賀。
烤架上的牡蠣緩緩開啟,對先是打情罵俏又是認真地訴說往事的他們,露出了淺笑。
也許在經過至今的苦難與淬鍊後,他們早已得到了屬於自己的美麗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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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本來這章是打算直接跳過一段劇情,從進入帝國後開始寫起。但考量到前面才剛過了一個秘密章節,感覺需要一個緩衝用的劇情,又覺得反正離完結還有好一大段,不需要那麼急著趕進度,就寫了一章兩人互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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