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舞蝶界的一個週期為十二天,對應十二種不同的花)
「小羽,就算再怎麼想贏,也不可以躲在殺戮稻草人的附近!」總是溫柔的哥哥難得對我大吼,他整張臉呈現憤怒的紅色,簡直像村裡供奉的迪耶姆石像一樣可怕。
「可是哥哥⋯⋯」
我本反駁說自己不傻,這稻草人的攻擊範圍我再熟悉不過,躲在附近又有什麼?沒想到話都還沒說完,梓靛哥哥的火氣就已經燒到了讓我恐懼的程度。
「還不曉得自己錯在哪!小羽,命只有一條,要是和那些害蟲一樣被連弩射殺該怎麼辦?」在罵我的同時,哥哥整張臉都因情緒過於激動而發抖著。
我看向梓靛哥哥指著的害蟲,距離我們十來步遠的牠體型和我差不多,有著人類的外型,卻沒有身為人該有的智能,才會傻到跑進殺戮稻草人警戒的範圍,弄得全身多了不曉得多少個血窟窿。
哥哥的語氣雖兇,但我知道這都是因為他擔心我,於是我的態度很快就軟了下來,連連說了好幾次對不起。
也不確定自己是被梓靛哥哥的態度嚇著,還是這時才突然想起可能差點兒就會再也見不到第一基地的哥哥姊姊們,總之我突然控制不了情緒,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哭累了後,昏昏沈沈便睡著了。下回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趴在哥哥的背上,隨著腳步的移動而上下晃著。
「情緒穩定點了嗎?」正背著我回第一基地的哥哥,似乎感到有些抱歉:「哥哥以後不會這麼兇了,等會兒去買麵包卷給妳吃,原諒哥哥好嗎?」
「嗯,最喜歡哥哥了!」
趴在他的背上,我抱著他身體的手臂更使力了些。
金輪染紅了前方道路上頭的雲朵,指引我們前進;我滿臉羞紅,只因為我們從未如此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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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們能照顧好自己,就不能要梅德阿姨別再過來了嗎?」我明知這提案不會通過,然而就是忍不住向梓靛哥哥提起了這事情。
「小羽妳怎麼總愛提這事呀?」
看吧,每當我表達自己對梅德阿姨的厭惡,哥哥總會像這樣皺起眉頭。
總愛在一旁觀察我的霍哥哥插嘴道:「她就很討厭梅德阿姨呀,理由總說是什麼『女人的直覺』,明明是個小毛頭還說什麼女人,笑死我啦!」
「不會說話就閉上嘴。」我對他翻了個白眼,隨後才轉向梓靛哥哥那兒,盡可能真誠地說道:「哥,她就是來體驗窮苦人家生活的,哪天發生了什麼大事,說不定她就放棄繼續假裝善良了。」
由於哥哥最近總煩惱著家計,甚至準備到位在遙遠南方的鳳蝶王國工作,他似乎沒更多的耐心來和我溝通了。
哥哥惱火地說:「梅德阿姨可是在我們第一年發現準備的預備金不足額時,幫了我們一把。能二話不說就掏錢幫助人的善人,卻被你說成是偽善?唉,在相信什麼女人的直覺之前,先向阿姨學學成熟吧。」
可哥哥你事後不還是把借來的錢還回去了,她根本連點損失都沒有嘛⋯⋯
看著哥哥那彷彿在嫌我麻煩的眼神,我也知道自己是說服不了他了。
也只能怪我沒法舉出什麼有說服力的證據,諸如她總挑自己喜歡的雜事去做、她總穿著以我們看來過於漂亮的衣服,從沒打算真正融入那被她嫌棄的骯髒的生活、她已經許久不曾和我們一同吃飯,是因為我們辛苦燒的飯菜並不合她的胃口,和素食主義或減肥什麼的根本沒關聯⋯⋯都是加入過多我的主觀想法的推測,即使我舊事重提,也只會惹得哥哥不快。
於是,到嘴邊的話就被我吞了回去。
然而,想到比起自己,哥哥更願意相信一個外人,還是讓我紅了眼眶。
他摸了摸我的頭:「小羽,我知道妳是因為哥哥即將出遠門才心情亂糟糟的,雖然哥哥已經被打上離村者的烙印,但還是向妳保證一年後必定會回來一趟看看你們,」
「⋯⋯好,我聽哥哥的,會努力和梅德阿姨好好相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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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梓靛哥哥才剛離開亞斯肯農莊不到半個週期,梅德阿姨就再也沒在第一基地露臉了。
後悔也無用,等被下藥後睡死的我們醒來時,她早拿了櫃子裡的錢逃到不曉得哪裡去了。這種狀況下要找人本來就不容易,再加上梅德阿姨也確實知道鑰匙的放置地點,完全可以說這錢是她放的。
說到底,哪來的錢請自警隊幫忙抓人?都快到繳納預備金的時候了,這時期就連打聽個事情可能都得花上錢!
第一基地的兄弟姐妹們都努力地想賺更多的錢,幹不來體力活的我也做起了針線活,儘管因為不夠熟練而受了不少穿刺傷,但好歹是有點收入。
「要不我們趁著晚上逃出村莊?」雙胞胎之一的砂對自己想出的好點子有些自滿。
雖說他是十二人裡最先堅持不住的,但這也不能怪他。畢竟即使是男孩子,要比我稍長卻仍未滿十歲的他去幹一整天的農作,傍晚還得去餐館打雜,實在太苦了。
平時頑皮,但此時卻頗有大姊風範的啼挑眉道:「砂,你傻嗎?這自然是不可行的,要是能逃的話過去那些乞丐早這麼幹了。」
「大哥可真好啊,能有足夠的錢離開這破爛村子。」平時總乖巧的羅也終於變得奇怪了,他喃喃自語著:「當初看烙鐵弄得他叫得像肥肥獸似的,還覺得梓靛哥想另闢財路的意志很偉大。現在嘛⋯⋯我倒寧願疼那麼一會兒,也不願被守護神生吞活剝。」
「噓!羅你不要命了嗎,竟敢說那位的不是?要是被聽到我們可是都要被抓去當祭品的啊,哪還有辦法多活上一整季的時間!」詩的年紀只比我大上兩個季節,她盡可能地壓低說話聲音,深怕被外人聽見。
在農莊南方結網的守護神是保護我們全村不受其他巨獸侵略的存在,同時也是我們必須用願意支付的預備金來決定祭品的原因。
按時奉上活祭品就能保證一年的平安,而若祭品不足,守護神便會成為我們最大的災害。就我看來,「牠」很可能只是在守護他的獵物罷了。
「呵,不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差別。」
也不曉得是誰說這一句話的,我只清楚自己內心也有著這樣的想法。
討論沒有個結果,而至此以後,我們就連把時間花在討論上都嫌累,就這樣日復一日過著回基地吃飽飯便倒頭就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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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冬天結束了。
不出所料被選為祭品的我們遭五花大綁,被村民們扔在守護神的居所附近。
四周全是樹木,卻異常安靜,就像動物與魔物都在畏懼著掌管這區域的存在那般。我們既聽不見,也看不著其他生命體所發出的聲響,唯有我們彼此的呼吸聲與心跳愈發明顯。
由於不曉得何時就會被以最殘忍的方式殺害,恐懼很快便支配了我們全部人,雙胞胎兄弟砂和岩甚至崩潰地胡亂發出叫聲,想早點引來守護者並得到解脫。
最年長的阿壹厲聲斥責他們,卻完全沒發揮效果。面對哭鬧的砂與岩,上半身被綁住的一行人又踢又罵,最終卻只能任他們發瘋,自己則繃緊神經注意風吹草動。
當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時,我們都被嚇得壽命少了一半,只能不斷在心中祈求迪耶姆的庇護,一邊默念著「一切都是虛幻。」
大概是迪耶姆發揮了神力,戳破幻境。來者不是那被南方人稱為史德樂席特的「守護神」,而是那群巨大的螞蟻。
面對魔物,哥哥姊姊們害怕地發出了尖叫,但我知道巨蟻從未有傷害灰蝶種的孩子們的紀錄,抱著姑且嘗試一下的心態鼓起了勇氣,我向那群螞蟻們提出了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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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由於這章是以羽嵐的視角寫的,因此用詞會比較簡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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